香港半岛酒店顶层套房内,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下一片金辉。
大梵刚刚结束一个越洋电话会议,苏凝正在细心地为女儿娜琳梳理头发,准备稍后一起去医院探望阿琬。
诺伊穿戴整齐,依旧是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额心的朱砂记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些,但眼底深处对阿琬的牵挂依旧清晰可见。
他走到大梵面前,神色认真地说道:“爸爸,我去接阿琬的母亲。我已经安排好了车辆和医护人员随行,确保阿姨路上的舒适和安全。”
大梵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锐利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他注意到儿子没有直接吩咐手下去办,而是决定亲自前往那个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深水埗旧区,去面对一个可能会惊慌失措的普通妇人。
这份亲自出面以示尊重的考虑,这份避免手下阵仗过大可能惊扰到对方的细心,都显示着诺伊在处理这件事上,不再是仅仅依靠身份和命令,而是多了份人情味的缜密和体贴。
大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去吧。处理得稳妥些。那边环境复杂,多带些人,确保安全。”
“我明白。”诺伊颔首。
苏凝也温柔地看过来,叮嘱道:“诺伊,好好跟阿姨说,别吓着她。阿琬这边有我和娜琳陪着,你放心。”
“知道了,妈。”诺伊对母亲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另一边,医院的VIp病房里,气氛则温馨许多,阿琬的气色比昨天又好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靠着枕头坐起来一会儿了。
苏凝和娜琳早早便过来了,苏凝换了一身更显柔和的鹅黄色套装,正坐在床边,细心地削着一个苹果,动作优雅而熟练。
娜琳则穿着一身活泼的洋装,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趴在床边,叽叽喳喳地跟阿琬说着学校里、逛街时遇到的趣事,努力想逗她开心。
“阿琬姐姐,你看这个发卡好不好看?我昨天新买的!送你好不好?”
娜琳拿出一个精致的钻石发卡,献宝似的递给阿琬。
阿琬连忙摆手,受宠若惊:“不用不用,娜琳小姐,这太贵重了……”
“哎呀,叫我娜琳就好啦!”娜琳嘟着嘴,不由分说地把发卡塞到阿琬手里,“你可是我哥哥喜欢的人,以后就是我们一家人啦!我的就是你的!”
阿琬被娜琳直白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看着眼前高贵美丽却平易近人的苏凝,看着活泼可爱、对她充满善意的娜琳,再想到昨晚诺伊那番真挚的表白和承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
就在不久以前,她还在为母亲的医药费、下学期的学费、以及下一份兼职在哪里而日夜忧愁,仿佛活在看不到头的灰暗隧道里,每一天都像是在负重爬行,不敢停下,不敢仰望。
可现在……她躺在奢华舒适的病房里,享受着顶尖的医疗,有诺伊那样的人真心相待,还有他的家人如此温暖地接纳和关怀自己……
这巨大的幸福转折,让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无比美好却易碎的梦,生怕一睁眼,又回到了那间冰冷破旧的小屋。
她的眼圈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苏凝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她,温柔地笑道:“傻孩子,别想那么多。以后的日子,都会是好日子。先把身体养好,嗯?”
阿琬用力地点点头,接过盘子,小口地吃着甜脆的苹果,将那份汹涌的感动和幸福感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与此同时,数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如同沉默而威严的钢铁卫队,缓缓驶入了深水埗那片与它们格格不入的旧区街道,最终停在了阿琬家那栋斑驳的唐楼楼下。
如此阵仗,立刻引起了周围邻居和路人的强烈好奇和围观。
人们纷纷从窗户、店铺里探出头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这栋破旧的楼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诺伊率先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他挺拔的身姿、冷峻不凡的气质、以及那头耀眼的金发和额心的朱砂记,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身后,跟着数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眼神锐利的Kings Group精锐手下,以及两名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的随行医护人员。
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这片狭窄破旧的街区。
诺伊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向那扇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铁闸门,一名手下早已提前上去通知并协助。
刚走到楼道口,阿琬的母亲已经在一位提前被苏凝安排过来照顾她的、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Kings Group的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焦急地等在那里了。
她显然已经通过照顾她的人知道了女儿受伤的消息,这几天一直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此刻看到诺伊带着如此阵仗出现,她先是吓了一跳,脸上写满了惊惶和诧异。
“诺……诺伊先生?”阿琬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记得这个英俊却气场强大的年轻人,上次他来过家里,还留下了那笔被她坚持让女儿归还的巨款。
“阿姨,您好。”诺伊上前一步,语气放得极其尊重和温和,甚至微微欠身示意,
“您别担心,阿琬已经没事了,恢复得很好。我过来是接您去看她,并且……有一些关于未来的安排,想和您一起商量。”
听到女儿没事,阿琬母亲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诺伊后面的话又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困惑和不安之中。
接她去看女儿?未来的安排?
看着诺伊身后那些明显不是普通人的手下和医护人员,再看看眼前这个身份显然极其尊贵的年轻人,她心中惴惴不安,充满了疑虑和一丝本能的戒备。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无法理解这些大人物的世界和行事方式。
她此刻只想立刻见到女儿,亲口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好……好……谢谢您,诺伊先生……”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应着,也不敢多问。
诺伊看出她的紧张,示意医护人员上前:“阿姨,这两位医生会一路陪同照顾您,确保您舒适。您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告诉他们。”
这时,Kings Group的手下们开始高效而有条不紊地进入屋内,帮助收拾一些必要的行李和物品。
他们的动作迅速却并不粗鲁,尽量保持着对屋主**的尊重。
周围的邻居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哇!咩料啊?拍戏啊?”(什么情况?拍戏吗?)
“睇个阵势,非富则贵喔!”(看这阵势,非富则贵啊!)
“系唔系阿琬妈个女出咗事啊?之前好似有差人来问过嘢。”(是不是阿琬妈女儿出事了?之前好像有警察来问过话。)
“阿琬个女好似系读大学喔,难道系识咗有钱人?”
诺伊听着周围的议论,神色平静。他侧头对叻旺低声吩咐了几句。
叻旺立刻点头,指挥几名手下从车的后备箱里搬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份精美且价值不菲的礼品盒,然后开始逐一分发给周围围观的邻居们。
手下们礼貌但不容拒绝地将礼品塞到那些还在愣神的邻居手中,同时清晰地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方琬小姐和她母亲的照顾。这是我们少爷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邻居们拿着手里沉甸甸、包装精美的礼品,一时间都懵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和议论!
“哇!呢啲好贵噶!”(这些很贵的!)
“边个少爷啊?咁大手笔!”(哪个少爷啊?这么大方!)
“方琬个女真系出息咯!”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略显尖锐、带着酸溜溜嫉妒意味的男声突然响起,格外刺耳:
“哼!我讲点解最近唔见人影咯,原来系钓到只大大只嘅金龟婿!攀上高枝咯!梗系睇唔上我哋呢啲穷街坊啦!”(哼!我说怎么最近不见人影,原来是钓到个大大的金龟婿!攀上高枝了!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邻居啦!)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邋遢背心、眼神猥琐、身材干瘦的男人,以前似乎对阿琬有过心思,但被明确拒绝过,此时语气充满了恶意和酸葡萄心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男人,又偷偷看向诺伊。
诺伊原本平和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般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缓缓地、如同猎豹锁定猎物般,将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瞥了过去。
他的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仿佛能洞穿人心最肮脏角落的冰冷和压迫感!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握生杀大权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慑!
那个猥琐男人原本还带着挑衅和得意的笑容,但在接触到诺伊目光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泼了一身,从头凉到脚!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住,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一窒,后面所有更难听的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向后躲进了人群里,再也不敢冒头。
诺伊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脸上的寒意迅速褪去,重新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因为刚才那一幕而更加紧张不安的阿琬母亲,柔声道:
“阿姨,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阿琬还在医院等您呢。”
阿琬母亲看着身边这个气场强大、却能瞬间让出言不逊者噤若寒蝉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疑惑和一丝敬畏。
她只能点点头,在诺伊和医护人员的搀扶下,坐进了那辆宽敞舒适的豪华轿车。
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这片嘈杂破旧的街区,留下了身后一群仍在震惊议论、揣测纷纷的邻居。
至于那个口出恶言的猥琐男人,在人群散去后不久,便被两个“恰好”路过、看似寻常却眼神锐利的“路人”“请”去“聊了聊”。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深水埗这片街区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就是触怒Kings Group所要付出的、无声却彻底的代价。
车内,阿琬母亲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繁华的街景,看着身边气质尊贵却对她彬彬有礼的诺伊,再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心中的不安和疑惑如同潮水般翻涌。
她只想快点见到女儿,解开心中所有的谜团。
而诺伊,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思考着如何能让这位未来的岳母更安心地接受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