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光阴,足以让湄南河改道,让曼谷的天际线被更多摩天大楼重塑,却似乎格外偏爱金色庄园里的这一家人,只留下温暖的积淀与从容的风采。
Kings Group早已不再是蛰伏于庄园深处的庞然大物,它的触角深入东南亚的金融、航运、地产乃至更多隐秘的领域,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业帝国。
在曼谷最繁华的沙吞区,矗立着一座极具设计感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热带阳光下闪耀着冷冽而强大的光芒——那便是Kings Group的总部。
提到它的主人大梵,无论是东南亚叱咤风云的豪商巨贾,还是香港、台湾等地盘根错节的社团龙头,无不带着敬畏,尊称一声“大梵哥”。
这个名字,代表着势力、实力以及不可撼动的地位。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橘色。两辆低调却防护严实的黑色轿车驶离市中心那栋耀眼的总部大楼,穿过逐渐喧嚣的晚高峰车流,驶向城市边缘那片静谧的绿洲。
车队驶入金色庄园厚重的大门,沿着绿树成荫的车道缓缓而行。
与市中心的摩登繁华相比,这里时光流淌得仿佛更缓慢一些,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和宁谧的气息。
车门打开,大梵率先下车,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米白色休闲西装,内搭浅蓝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
岁月的刻刀似乎不忍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在他深邃的黑色眼眸眼角处,添了几道极浅的、却更添魅力的笑纹。
那头标志性的金色长发依旧耀眼,被一丝不苟地束在颈后,额心那点朱砂记红得沉稳而威严。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气场却比年轻时更加内敛深沉,不怒自威。
跟在他身后下车的佐维,则是一身宽松的卡其色工装夹克和同色系长裤,脚上一双耐磨的工装靴。
他的脸上也多了些风霜的痕迹,气质却愈发沉静温和,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潭,仅存的右手随意插在裤袋里,眼神锐利却包容。
两人刚刚结束一场重要的会议,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商海搏杀后的锐气,但回到家的松弛感正逐渐驱散那份紧绷。
还未走进主楼,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富有节奏的击打声便清晰可闻,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改变方向,朝着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比十五年前更加专业宽敞,各种器械一应俱全,场中央,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对着沉重的沙袋进行着高强度的组合攻击。
那是诺伊。
曾经的孩童已长成二十岁的青年,身高几乎与大梵比肩。
他继承了父亲完美的骨架和肌肉线条,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训练背心,汗水将他结实贲张的胸肌和臂肌涂抹得油亮。
他的面容与大梵极为相似,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额心是一点与大梵如出一辙的、鲜艳的朱砂记。
不同的是,他的一头金发剪成了利落帅气的短发,鬓角修剪得干干净净,更显青春勃发,而那双嘴唇却继承了母亲的优美线条,为他阳刚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与俊美。
他的动作迅猛凌厉,扫腿如钢鞭,出拳似流星,肘击膝撞带着破风的呼啸,显然已深得泰拳精髓。
虽然力量和经验比起身边这两位堪称传奇的男人仍有差距,但他所展现出的技巧、速度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已然是同龄人中绝对的佼佼者,甚至堪称顶尖。
大梵和佐维没有打扰他,只是抱着手臂站在场边,安静地观看,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慰与骄傲。
诺伊完成一组极限训练,喘着粗气停下来擦汗,这才注意到场边的父亲和佐维叔。
他立刻放下毛巾,恭敬地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wai”礼:“爸爸,佐维叔。”
大梵点点头,走上前:“发力点注意,不要只追求速度。”
他亲自示范了一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爆炸性力量的直拳动作,空气都仿佛被击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佐维也温和地开口:“防守时的重心转换再快半分,反击的时机就能抓得更准。”
他仅用右手比划了一个精妙的格挡反切动作,角度刁钻,令人叹服。
诺伊认真地听着,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立刻依言调整,再次投入练习,一遍遍揣摩、改进。
他对父亲和佐维叔的敬佩,是发自骨髓的。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苏凝处理完庄园的日常事务,也来到了训练场。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凝固了。
她穿着优雅的及踝长裙,材质轻柔,颜色淡雅,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
她的面容几乎未见衰老,反而被岁月浸润得更加温润动人,眉宇间蕴藏着幸福的安宁与满足,眼神清澈温柔一如往昔。
谁能看出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大梵一看到她,眼神瞬间软化下来,那属于商业帝国领袖的冷锐气场消散无踪,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低头柔声问道:“处理完了?娜琳那小丫头呢?一整天没见到她的影子,又跑哪里野去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苏凝依偎在丈夫怀里,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如同少女般娇俏:“她呀,一大早就像只快乐的小鸟儿,缠着阿赞,非要去市场亲自挑选最新鲜的鲜花,说是要为我们全家编祈福花环(phuang malai)呢。”
她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我让她就在家里玩玩,让阿赞安排人去买就好。你猜这小机灵鬼怎么说?”
苏凝模仿着小女儿当时一本正经的语气,“‘不行!为爸爸妈妈、哥哥,还有佐维叔祈祷祝福,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心诚则灵,一定要我自己挑的、亲手编的花环,佛祖和神灵才会感受到我最最真诚的心意!’”
她顿了顿,安慰道:“放心吧,阿赞亲自陪着她去的,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在暗处保护,不会有事的。”
大梵和佐维听到小丫头这番稚气又无比真诚的话语,想象着她那副认真的小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一片柔软。
大梵更是忍不住低头,在苏凝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低沉而充满感动:
“这小丫头……难怪别人总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我的凝,给了我这么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苏凝被他当众如此亲昵的举动和直白的情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轻轻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嗔怪道:“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还是外面人人敬畏的大梵哥,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大梵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低笑着耳语:“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可以不稳重……尤其是床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苏凝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毫无威慑力,反而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一直在一旁含笑看着的佐维终于忍不住了,他故意打了个寒颤,一脸促狭地揶揄道:“喂喂喂!够了啊!训练场是挥洒汗水的地方,不是给你们撒狗粮的!我这孤家寡人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他摇着头,转身朝着诺伊走去,“诺伊,来,佐维叔再陪你练练,离某些‘为老不尊’的家伙远点!”
大梵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爆发出一阵爽朗酣畅的大笑,笑声洪亮而充满磁性,在宽阔的训练场里久久回荡,仿佛连夕阳的余晖都随之欢快地跳跃起来。
就连正在专注训练的诺伊,看到父母之间历经多年依旧浓情蜜意、宛如初恋的互动,冷峻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灿烂温暖的笑容。
家庭的温馨与幸福,如同最温暖的阳光,充盈在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