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新节的欢笑声还没散尽,韩小羽站在梯田的最高处,望着秋收后重新翻耕的土地,心里盘算起一个更大的计划。李伯的话总在耳边回响:“若能让每亩地再多收一斗粮,联盟的粮仓就能再堆高三尺。”这话不是贪心,是经历过粮荒的人对安稳最朴素的期盼——他见过长辈们为了半袋糙米彻夜难眠,也记得灾年里孩子们望着空米缸时的眼神。
“产量翻倍,不是靠蛮劲催长。”韩小羽把各族的农人召集到谷场,摊开一张画满符号的图纸,“得让土地、种子、水、肥,像齿轮一样咬合起来。”图纸上,他将梯田细分成更小的“田格”,每个田格旁都标注着不同的处理方案:有的田格要掺进河泥增加肥力,有的要混入碎木炭调节酸碱度,还有的要铺上一层薄薄的稻草,既能保墒又能抑制杂草。
第一步是改良种子。韩小羽带着农人们在仓库里筛选“谷种母本”——专挑那些穗大、粒满、抗倒伏的谷穗,脱粒后用灵泉水浸泡三日,再埋进掺了灵粪的温床。木灵族的姑娘们用催生术时格外小心,只加速种子的萌芽,不强行拔高,确保幼苗的根须能扎得更深。“好种子像好苗,根扎稳了才能长壮实。”韩小羽看着温床里冒出的嫩芽,根须在土里织成细密的网,比普通谷苗的根系发达一倍有余。
第二步是“轮作制”。他在梯田里划出不同的区块,今年种灵谷的地块,明年改种豆类——豆类的根瘤能给土地“补气”,就像给土地吃了副补药;种过豆类的地块,后年再种灵麦,麦秆腐烂后又能化作天然的肥料。“土地也需要歇脚,”韩小羽给农人们打比方,“总让它种同一种庄稼,就像总让一个人干同一种活,会累的。”试行轮作的第一块梯田,秋收时灵谷的穗子果然比往年饱满,脱粒后称重,每亩竟多收了两斗。
第三步是“分层施肥”。韩小羽让人把肥料分成“底肥”“追肥”“壮粒肥”:翻地时埋进深层的是发酵透彻的灵粪,肥力持久;幼苗期撒的是草木灰,能让茎秆粗壮;抽穗时泼的是豆饼水,清淡却见效快。最妙的是木灵族发现的“绿肥”——将收割后的秸秆、杂草堆在田埂上发酵,腐烂后翻进土里,既能肥田又能疏松土壤,比单纯用灵粪更温和。“肥料不是越多越好,”韩小羽看着农人们小心翼翼地控制施肥量,“就像人吃饭,吃饱就行,吃撑了反而伤胃。”
变化最明显的是灌溉系统。韩小羽让人在蓄水池旁加了座“水闸塔”,塔上的刻度对应着不同田块的需水量,转动闸轮就能精准控制水流——幼苗期水流细如丝线,抽穗期水势宽如绸带,灌浆期则让水刚好漫过田垄,既润了根又不淹穗。有次暴雨突至,新修的排水渠立刻发挥作用,多余的雨水顺着预设的水道排入山涧,梯田里竟没积起一寸深水,农人们站在田埂上,看着谷穗在雨中微微颔首,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第二年秋收时,联盟的粮仓真的“堆高三尺”。负责计量的老会计拿着账本,手指在算盘上打得飞快,算完最后一笔,他忽然把算盘一推,站起身哈哈大笑:“翻了!真的翻了!去年亩产三担,今年六担还多!”消息传开,各族人都涌到谷场看新收的粮食,灵谷堆成的小山像座金山,青玉梗的米粒在阳光下泛着珠光,连最稳重的石人族长老,都忍不住抓起一把金珠米,在掌心来回搓揉,感受那沉甸甸的分量。
李伯拉着韩小羽的手,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包里是用新米磨的粉做的米糕,甜丝丝的带着米香。“小羽啊,”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粮食。以后啊,再也不用怕孩子饿肚子了。”
韩小羽咬了口米糕,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却在想更远的事——他让人把新谷种分送给周边的部落,附上详细的种植图谱;又在谷场旁盖了座“农学堂”,教年轻人辨识土壤、看天施肥、选种育苗。在学堂的门楣上,他亲手刻了一行字:“粮安则心安”。
此刻,夕阳的金辉洒在梯田上,刚播下的冬小麦嫩芽破土而出,嫩得能掐出水来。韩小羽知道,产量翻倍不是终点,就像这土地,只要用心侍弄,总能长出更多希望。而那些藏在谷穗里的安稳,那些写在笑脸上的踏实,才是粮食最珍贵的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