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戒的光罩在昆仑山脉的寒风里微微震颤,像层薄冰裹着团暖火。韩小羽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往前走,靴底的冰爪刮擦着冻土,发出“咯吱”的脆响——这是他第三次踏入这片山脉,距上次修复吞天兽封印已过半月,可青铜戒的莲纹总在午夜发烫,戒面映出的昆仑深处,有团比星辰更亮的灵光在闪烁,像埋在雪下的炭火,隔着厚厚的冰层都能感受到暖意。
“张叔说,那可能是‘昆仑心’。”阿禾裹紧了裘衣,领口的绒毛沾着霜花,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冰晶,她手里的罗盘指针不再像上次那样疯狂打转,却始终偏向西北方,铜盘面蒙着层淡淡的光晕,符文的边缘泛着微光,“祠堂古籍里夹着张残页,说昆仑心是龙脉的精元,藏在万年冰川下,有守护兽看着,比吞天兽还早就在这儿了。”
韩小羽摸了摸胸口的青铜剑,剑鞘上的鲨鱼皮被雪水浸得发黑,边缘的缝线都起了毛。上次激战吞天兽时,剑刃崩出个小口,回谷后他在镜像空间里用灵力光尘磨了三天,指尖都磨出了茧,才把缺口补平,此刻剑身在鞘里却隐隐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里面烧,顺着血脉往四肢窜,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守护兽……”他想起张叔临走时凝重的眼神,老人往他背包里塞了三枚爆符,“比吞天兽还凶?”
“不好说。”阿禾从布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包装袋上还沾着谷里的草屑,她掰了半块递过来,饼干渣落在雪地上,瞬间被冻成了小硬块,“但古籍画着它的样子,像头长角的雪豹,却有翅膀,能吐冰箭。你看——”她捡起根枯枝,在雪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兽形,尾巴像条粗绳,翅膀大得能盖住身子,“这角是螺旋的,据说能吸收灵气,上次吞天兽闹得那么凶,它都没出来,估计是在专心守着昆仑心。”
往前走了约莫十里地,积雪渐渐变薄,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布满细密的冰裂纹,像被冻裂的玻璃,踩在上面能听见细微的“噼啪”声。青铜戒突然“嗡”地一声,光罩外的寒风瞬间静止,连飘落的雪花都悬在半空,像幅被定格的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怎么回事?”阿禾攥紧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铜盘上的指针突然垂直立起,像被无形的力吸住了。
韩小羽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冰川突然隆起道雪坡,坡顶站着团白影,体型比寻常雪豹大了三倍,银白的皮毛上缀着冰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背脊两侧展开对半透明的翅,翅膜上布满淡蓝的纹路,像冻住的蛛网,翅尖挂着冰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最醒目的是头顶那只螺旋形的角,泛着淡蓝的光,角尖的弧度和青铜戒的莲纹惊人地相似,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每颤一下,周围的灵气就波动一分。
“是守护兽!”阿禾的声音发颤,却把罗盘往韩小羽手里塞,手指冰凉,“它的角在吸灵气,快用青铜戒挡一挡!光罩快撑不住了!”
韩小羽刚将灵力注入戒指,守护兽突然低吼一声,声音像冰碴子撞在岩壁上,刺耳得很,震得人耳膜发麻。它扇动翅膀,带起阵雪雾,雪雾里藏着数道冰箭,箭头锋利如刀,直射而来,光罩被撞得剧烈摇晃,莲纹的青光都黯淡了几分,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它不想让我们靠近!”韩小羽将阿禾护在身后,拔出青铜剑,剑刃在雪光里亮得刺眼,寒气顺着剑刃往上爬,却被他掌心的灵力逼退,“上次吞天兽是邪祟,身上带着戾气,这守护兽……眼神里倒没那么凶,倒像在守着什么宝贝,怕被人抢了。”
守护兽落地时,四爪踏在岩石上,竟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它的身体轻得像团雾。它绕着光罩踱步,尾巴像条冰鞭,扫过之处,岩石瞬间结霜,连坚硬的花岗岩都冻得酥脆。那双琥珀色的眼盯着韩小羽,瞳孔里映出青铜戒的莲纹,突然发出声低低的呜咽,不像敌意,反倒像困惑,像是在辨认着什么熟悉的东西。
“它好像认识青铜戒?”阿禾从韩小羽身后探出头,辫子上的红绳在光罩里晃了晃,“你看它的角,光弱了些,刚才还亮得很呢。”
韩小羽试着收回半分灵力,光罩缩小了圈,露出他胸口的青铜戒。守护兽果然没再攻击,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光罩,湿漉漉的鼻尖碰到光壁时,激起一圈淡蓝的涟漪,翅尖的冰棱融化了几滴,落在雪地上,竟长出朵小小的冰花,花瓣层层叠叠,上面还沾着灵气的光尘,像撒了把碎钻。
“古籍说,守护兽认主。”阿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镇灵晶——上次从昆仑带回去的,被她用石磨磨成了小块,边缘光滑如玉,“它守着昆仑心,其实是在等能让龙脉灵气顺通的人。你看这晶石……上次激活阵眼时,它吸收的灵气和守护兽角上的光很像!”
她将镇灵晶贴在光罩上,晶石立刻亮起白光,像颗小太阳,守护兽的角也跟着呼应,螺旋纹里流淌着淡蓝的光,形成道光柱,连接着晶石和兽角,像条看不见的桥。兽突然仰天轻啸,声音不再刺耳,反倒像支悠远的歌,空灵而清澈,冰川深处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冰层下隐隐透出红光。
“它让我们过去!”韩小羽收起剑,光罩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消散,寒风重新裹上来,却不再刺骨,反而带着股温润的气息,像春日的风,“它认出青铜戒了,角上的光和戒面的莲纹在共振。”
守护兽转身往冰川深处走,步伐不快,雪地上留下串梅花形的脚印,印子里泛着淡蓝的光。它时不时回头看他们,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好奇,像在引路,又像在确认他们是否跟得上。韩小羽和阿禾对视一眼,赶紧跟上,踩在它留下的脚印里,竟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脚印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灵气,像层暖绒,裹着脚踝很舒服。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岩壁上的冰开始融化,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游动着发光的小鱼,是灵气凝聚的形态,伸手去捞,却像抓了把光尘,从指缝里溜走了。守护兽突然停在道冰缝前,用角轻轻一顶,冰缝“哗啦”裂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那是个巨大的冰窟,窟顶倒挂着无数冰钟乳,每个**都嵌着颗晶石,像悬着的星星,散发着柔和的光,将冰窟照得如同白昼。而冰窟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水晶,通体透亮,像冻住的阳光,里面裹着团跳动的红光,像颗小小的心脏,每跳一下,整个冰窟就亮一分,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吸进肺里都觉得浑身舒畅,丹田的灵力也跟着蠢蠢欲动。
“昆仑心!”阿禾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比古籍里画的还亮!你看那红光,真的像在跳!”
守护兽走到水晶旁,用头轻轻蹭了蹭,像在安抚个熟睡的孩子,水晶的红光突然暴涨,将整个冰窟染成暖色,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韩小羽感觉到丹田的灵力疯狂涌动,像要被吸出去似的,青铜戒的莲纹却亮起青光,与水晶的红光交织成网,温顺得像归巢的鸟,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刻意引导。
“原来……”韩小羽喃喃自语,指尖的灵力顺着光网流到水晶上,水晶的红光更亮了,“青铜戒和昆仑心是同源的,难怪戒指总在午夜发烫,是在感应昆仑心的召唤。”
守护兽趴在水晶旁,闭上眼,翅膀轻轻盖住水晶,像在守护熟睡的婴儿。它头顶的角慢慢黯淡,螺旋纹里渗出些微的光尘,飘向韩小羽,落在青铜戒上,戒面的莲纹突然多出道新的纹路,像条连接天地的线,将莲纹与角的螺旋纹完美地连在了一起。
阿禾的罗盘“叮”地一声,指针稳稳指向昆仑心,盘面上的符文全亮了,映得她的脸泛着光,像抹了层胭脂:“灵气顺了!张叔说的突破契机,就是让昆仑心的灵气和青铜戒共振!你看你的手,都在发光了!”
韩小羽伸出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红二色光晕,指尖刚触到水晶,一股温润的暖意就顺着手臂涌进丹田,比镜像空间的光尘更纯粹,比地球的烟火气更磅礴,像条温暖的溪流,淌过干涸的河道。他感觉筑基期的瓶颈像层薄冰,在这股暖意里渐渐融化,经脉里的灵力奔腾着,像谷里涨水的溪流,欢快得很,再没有半分滞涩。
守护兽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身影,轻轻晃了晃尾巴,像是在祝贺,又像是在说“终于等到你了”。它站起身,走到冰窟的一角,用爪子刨开积雪,露出块平整的岩石,上面刻着些模糊的符号,和张叔给的地图上的阵眼符号一模一样。
“这是……爷爷当年留下的?”韩小羽凑近看,符号的边缘还残留着灵力的痕迹,和青铜戒的气息如出一辙。
阿禾用罗盘比对了一下,点头道:“没错!这些符号能引导昆仑心的灵气,以前是守护兽在维持,现在有了青铜戒,灵气能顺着符号流遍整个昆仑山脉,甚至……流回断魂谷!”
不知过了多久,水晶的红光渐渐收敛,恢复成柔和的跳动,韩小羽收回手时,青铜戒的莲纹已经完全亮起,连最细微的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戒面温润如玉,仿佛有了生命。他试着运转灵力,发现比以往快了数倍,丹田的玉珠泛着淡淡的红,像裹了层昆仑心的光,每跳一下,都能感觉到与昆仑山脉的灵气在呼应。
“该走了。”阿禾拽了拽他的衣袖,守护兽已经重新站在冰缝边,用角轻轻推着他们往外走,像是在催促,又像是不舍,“它还要守着昆仑心呢,我们不能打扰太久。”
韩小羽最后看了眼冰窟中央的水晶,守护兽正用翅膀轻轻拍打着水晶,像在哼着摇篮曲,温柔得不像话。他对着守护兽拱了拱手,心里充满了感激,转身跟着阿禾走出冰缝,身后传来“咔嚓”的轻响,冰缝重新合上,像从没打开过,只有地上那朵冰花还在静静绽放,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往回走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寒冷,落在身上像羽毛般轻柔。韩小羽摸了摸青铜戒,戒面的新纹路泛着微光,他知道,这次初探昆仑,不仅找到了突破的契机,更明白了守护的意义——吞天兽是掠夺,守护兽是守护,而他的青铜戒,或许从一开始,就肩负着连接与守护的使命,连接着断魂谷与昆仑,守护着这方天地的灵气。
阿禾突然指着天空,雪地里的脚印旁,不知何时多了串小小的爪印,跟着他们的脚印往前延伸,像在送别,直到走出很远,爪印才渐渐消失在风雪里。“你看,它送我们呢。”
韩小羽抬头,远处的冰川在阳光下闪着光,守护兽的身影还站在坡顶,像座白色的雕像,头顶的角偶尔闪过淡蓝的光,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线,与青铜戒的光芒遥相呼应。他笑了笑,握紧阿禾的手,往断魂谷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丹田的灵力唱着歌,一路欢腾,仿佛在诉说着与昆仑心的相遇,也诉说着守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