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羽在溪边收势的瞬间,指尖的青铜戒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比观星台最亮的夜明珠还要灼眼,瞬间吞噬了他的视线。丹田的气像是被狂风卷着的潮水,在经脉里疯狂冲撞,耳边是“嗡嗡”的轰鸣,溪边的草木、木屋的轮廓、族人们笑着招手的身影,都在白光中碎成了星点。
“唔——”他闷哼一声,感觉身体像被扔进了旋转的风眼,天旋地转间,粗布麻衣被一股无形的力扯走,换上了柔软的短衫长裤。等他猛地砸在硬邦邦的地面上时,鼻尖萦绕的已不是山野的草木清香,而是混杂着尘土、机油和一种说不出的甜腻气味。
“咳、咳咳……”他撑起身子,手掌按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抬头望去,天空是灰蒙蒙的,不像新夏那样清澈透亮。远处有怪模怪样的铁盒子跑得飞快,四个轮子转得像风车,还发出“嘀嘀”的刺耳声响,吓得他往后缩了缩。更奇怪的是身边的“方块”——薄薄一片,亮闪闪的,上面印着他看不懂的符号,后来才知道这叫“手机”。
“醒了?”一个穿蓝衣裳的人蹲在他面前,手里也拿着个手机,正对着他拍。那人见他睁眼,脸上堆起笑,“刚才看你‘啪’地摔在这儿,没摔坏吧?要不要去医院?”
韩小羽听不懂“医院”是什么,只觉得对方手里的手机晃得他眼晕。丹田的气突然躁动起来,像是被这陌生的声音惊扰,一股灵力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那蓝衣裳人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成了蛛网。
“对不住!”韩小羽慌忙去捡,指尖刚触到手机壳,青铜戒上的狼纹突然亮起,竟透过皮肤映在碎裂的屏幕上。更奇的是,那些蛛网般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只是屏幕里原本的画面变了,映出的是新夏溪边的芦苇,风一吹,穗子摇摇晃晃,和他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
蓝衣裳人惊得张大了嘴,指着手机又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是啥本事?魔术?”
韩小羽没敢答,抱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走在水泥路上,脚像踩着棉花,稍微运气,身体就轻飘飘地往上浮,差点撞到头顶的“铁架子”(后来知道叫“路灯”)。看见路边的绿树,指尖会生出痒意,那些叶片竟顺着他的目光轻轻摇晃,像是在打招呼;更奇的是,夜里闭眼时,丹田的气会化作微光,在黑暗里铺开,连墙角爬过的蚂蚁都看得清清楚楚,腿上的细毛都根根分明。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试着按陈道长教的法子收势,可丹田的气像脱缰的野马,越是想按住,就越要往外窜。有次在路边买饼,老板刚把饼递过来,他心里想着“别掉”,一股柔劲就从指尖涌出去,饼稳稳地落在他手里,连芝麻都没掉一颗。老板愣了愣,笑着说:“小伙子运气好啊。”
还有一次过马路,一辆“铁盒子”(汽车)闯红灯冲过来,他心里一紧,灵力下意识地外放,那汽车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嘎吱”一声停在他面前,司机探出头骂骂咧咧,他却吓得心直跳——这灵力在异世,竟比在新夏时更难控制。
夜里,他蜷在公园的长椅上,青铜戒突然发烫。他摸出手机,屏幕自己亮了,显出陈道长的脸,花白的胡子在画面里飘:“小羽,此乃异世,你的气与这方天地相冲,需收住灵力,莫要外露……”话音刚落,画面就散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屏幕。
韩小羽攥紧手机,望着天边的月亮。这里的月亮和新夏的一样圆,只是旁边多了些会闪的“星星”,比新夏的亮,却没那股暖人心的光。他试着深呼吸,让气沉进丹田,可越是压抑,灵力就越不安分。有次在公园碰着只受伤的流浪猫,后腿淌着血,缩在花坛里发抖。他心头发软,蹲下来想摸它,指尖刚碰到猫毛,灵力就顺着指尖涌了进去。
那猫突然弓起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等它抬起头,韩小羽惊得后退半步——猫眼里竟闪过一丝青铜戒上的狼纹,一闪就没了。
“原来这灵力,到了异世也能护着东西。”韩小羽摸着猫背,猫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的呼噜声像小马达。青铜戒的温度渐渐平稳,他忽然明白,身体的异变不是坏事,是新夏的气在这方天地的回响,就像树挪了地方,根须还在土里找着扎的方向。
日子一天天过,他渐渐摸清了灵力的性子。在超市里,想拿货架最高层的罐头,罐头会自己“跳”下来;看见有人乱扔垃圾,那些纸片塑料瓶会自己飘进垃圾桶;有次帮老太太拎菜,菜篮子像长了翅膀,轻轻跟着他走。这些事做得隐秘,没人发现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丹田的气在悄悄帮忙。
夜里打坐时,丹田的气会凝成个小小的光球,光球里映着新夏的景象:李三郎抡着锤子在锻造坊打铁,火星溅在他胳膊上,他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张婶在灶台前炖肉,掀开锅盖时,香气好像能透过光球飘出来;孩子们围着观星台唱新编的调子,跑着跑着,有个小的摔了跤,旁边的立刻伸手扶起来,还把自己的糖塞给对方……
青铜戒在这时会变得冰凉,像在提醒他:这里不是家。可看着光球里的景象,韩小羽又觉得,家离得很近。
有天傍晚,他路过一个广场,看见一群老太太在跳舞,音乐吵吵嚷嚷,却透着股热闹。他站在角落看了会儿,丹田的气突然平静下来,像找到了熟悉的节奏。有个老太太跳着跳着,扇子掉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扇子自己飘回老太太手里。老太太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这风真懂事!”
韩小羽也笑了。他知道,不管身体变得多奇怪,不管这异世多陌生,只要丹田的气还在,只要青铜戒还亮着,他就能守住新夏的那股劲。远处的霓虹灯亮了,比新夏的篝火亮得多,却没那股暖人心的热。但他不慌,因为他能感觉到,青铜戒的光里,藏着回去的路。
他握紧拳,丹田的气缓缓沉下去,灵力不再乱窜。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新夏的月光一样温柔。他想,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族人们讲讲这异世的事——讲会跑的铁盒子,讲会亮的方块,讲他用灵力护住了一只猫,还帮老太太接住了扇子。
青铜戒在指尖微微发亮,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意。韩小羽抬头望向月亮,心里默念:等我,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