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的“晚宴”设在那间相对宽敞的主屋。油腻的木桌上摆满了大盘的肉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肉,煮得黑乎乎)、整只的烤鸡(焦黑处居多)、几样辨识度不高的野菜,还有堆成小山的、黄澄澄的当地主食——大概是某种粗粮做的饼。劣质白酒和啤酒瓶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杂的气味。
桌边围坐着七八个人,除了孙老板、老岩,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孙老板手下小头目的人物,个个眼神剽悍,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戾气。阿龙也在一旁伺候着倒酒。
陆铮和姜晚被安排在孙老板右手边的位置。陆铮神色自若,与孙老板等人周旋应酬,举杯喝酒,谈论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生意经”,话里话外继续试探着前往场口的可能性和具体安排。姜晚则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碟子里陆铮给她夹的、看起来相对干净些的蔬菜和一点点肉,吃得极其斯文缓慢,几乎不发出声音,只是偶尔在孙老板或其他人的目光扫过来时,会瑟缩一下,往陆铮身边靠一靠,将一个胆小怕生、依赖未婚夫的女孩形象维持得无可挑剔。
然而,她的意识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阿尔法的辅助下,扫描着这场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着一切可能被利用的“羊毛”。
羊毛一:信息。
孙老板和手下们酒过三巡,话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依旧谨慎,但难免透露出一些零碎的信息。阿尔法全力开动,过滤着嘈杂的背景音和土话,捕捉关键词:
“……北边‘独眼龙’的场子最近被政府军端了个前哨,货出不来,价格肯定要涨……”
“……南奇场口的老坑料听说快挖到底了,新开的几个洞子表现都不行……”
“……帕敢那边现在查得严,‘山兵’(克钦独立军)和‘穿绿衣服的’(政府军) 都在抢地盘,路上设卡收钱收到手软……”
“……勐拱后山那条小河沟,前几天有人捡到块不错的水石,可惜个头太小……”
“……仓库里那批蒙头料(全赌石)放太久了,得找机会处理掉……”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被阿尔法迅速归类、关联、补充进之前构建的情报地图中。“独眼龙”、“南奇”、“帕敢”、“山兵”、政府军、勐拱后山、水石、仓库蒙头料……每一个词都可能指向地点、势力、风险或机会。尤其是“勐拱后山小河沟”和“仓库蒙头料”,前者可能意味着附近有零散原石被水流冲刷出来(能量线索!),后者则可能意味着有机会接触到一批集中的、未被筛选的“原始”石头(能量汲取目标!)。
羊毛二:物资与环境。
姜晚看似怯懦的目光,实则如同扫描仪般掠过屋内的陈设和院子里的角落。
她“注意到”墙角堆放着几个鼓囊囊的麻袋,从敞开的袋口能看到里面是粗糙的米粮,但麻袋下面似乎压着两个更小、用油布裹着的包裹,形状不规则——可能是孙老板私藏的好东西,也可能是……小块的原石或矿物样本?
她“听到”后院隐约传来持续的低频嗡嗡声,不像是发电机,倒有点像……小型破碎机或研磨机?那里很可能有个小型的、隐蔽的初级加工点,意味着有矿石进出,有废料产生。
她“感觉”到院子西南角那个上了锁的小屋,在感知场的边缘,传来比别处更集中一些的、混杂的能量波动——像是一个小型储藏室,里面可能堆放了些原石、工具,或者……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羊毛三:人心与漏洞。
孙老板显然喝得有点高了,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吹嘘自己的“本事”和“地盘”。他对陆铮的防备似乎在酒精作用下有所松动,言谈间透露出更多急于做成这笔“大生意”(他认为的)、显示自己能力的倾向。老岩则相对清醒,但眼神里也流露出对利益分配的期待。那几个小头目,有的已经醉醺醺,有的则眼神闪烁,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这种微醺与贪婪混合的氛围,以及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或醉酒产生的短暂管理漏洞,都是可以被利用的“缝隙”。
宴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姜晚一直安静地扮演着她的角色,直到陆铮以“内子身体不适”为由,带着她提前离席。孙老板正喝在兴头上,挥挥手也没多留,只是让阿龙送他们回房。
回到那间狭小阴暗的客房,关上门。外面喧闹的人声和划拳声依稀可闻。
陆铮第一时间检查了门闩和窗户,然后看向姜晚:“怎么样?”
姜晚靠在床边,脸上露出真实的疲惫(一部分是装的,一部分是真的心累),揉了揉太阳穴,小声道:“那个孙老板……好像喝多了。说的话……有点吓人。” 她将席间听到的一些关于武装冲突、设卡收费的信息,挑拣着、用害怕的语气转述给陆铮,既分享了情报,又符合人设。
陆铮听着,眼神微凝,点了点头:“知道了。今晚警醒点。” 他顿了顿,看着姜晚苍白的脸色,“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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