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餐厅的包厢取名“翡翠轩”,装修带着浓重的滇西民族风格,木质结构,墙上挂着蜡染壁挂和牛头骨装饰,灯光是暖黄色,不算明亮,营造出一种私密又略带粗犷的氛围。
周广财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携手而来的陆铮和姜晚,脸上的笑容比下午更盛了几分,连忙引他们入内。
包厢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主位上是一位年约六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考究的深色唐装,手里盘着两个油光水亮的核桃,正是腾冲玉石协会的周会长。旁边几位,有穿着 Polo 衫、戴着金丝眼镜像企业高管的中年人,有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常跑野外矿区的汉子,还有两位穿着相对时髦、气质精明的男女,像是做成品或高端定制生意的。
见陆铮和姜晚进来,周会长率先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站起,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好奇、以及生意人特有的、衡量价值的打量。
“林先生,姜小姐,欢迎欢迎!一路辛苦!”周会长声如洪钟,热情地伸出手。他先和陆铮握了握,力度很足,目光锐利地在陆铮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转向姜晚,笑容更加和蔼,“这位就是姜小姐吧?果然郎才女貌!听说姜小姐对地质矿物很有研究?难得,难得啊!”
“周会长过奖了,只是兴趣,跟着林铮出来学习。”姜晚微微欠身,露出得体的、略带羞涩的笑容,声音清脆。她今天换了件素雅的连衣裙,外搭一件薄针织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看起来既文静又不失大方,很符合她“有知识的未婚妻”形象。
陆铮则表现得稳重而略带锋芒,与周会长握手时不卑不亢,寒暄几句,又将姜晚往身边轻轻带了一下,介绍道:“姜晚,这是周会长,腾冲玉石界的泰斗。会长,我未婚妻胆子小,这次硬要跟来,待会儿各位前辈多担待,别吓着她。”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维护,既点明了姜晚的“位置”,又暗示了她的“受保护”属性。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看似轻松了不少。周广财连忙引着两人入座,陆铮被安排在周会长右手边,姜晚紧挨着他。这个位置,既显示了周会长对这位“京城来的林先生”的重视,也方便观察在场所有人。
菜肴很快上桌,极具滇西特色:撒撇、鬼鸡、大救驾、稀豆粉、各种菌菇山珍,当然也少不了酒——本地产的高度苞谷酒和自酿的梅子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逐渐从天气、旅途见闻转向了正题。
“林先生这次来,主要是想在哪方面发展发展?”那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开口问道。他姓李,是做玉石毛料进出口的。
陆铮抿了一口酒,姿态放松:“主要还是想看看源头。现在国内市场信息透明,利润空间被压缩得厉害。想走得远,还得贴近矿脉,了解一手的变化。另外,”他侧头看了眼姜晚,眼神柔和了些,“也想找点特别的料子,给她设计点独一无二的东西。”
“林先生有眼光!”皮肤黝黑的汉子接口,他姓岩,是个常年在缅北几个场口跑的“赶马人”(带料人),“靠近源头,才能拿到好价钱,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不过……”他话锋一转,压低了点声音,“那边最近可不太平。政府军和几支地方武装摩擦不断,路上关卡多,查得也严。生面孔过去,容易惹麻烦。”
“哦?岩师傅常跑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陆铮露出一丝关切和感兴趣的神色,身体微微前倾,恰似一个寻求商机的商人。
岩师傅咂了口酒,摇摇头:“老样子,乱!帕敢那边几个大场口,现在被‘克钦独立军’和‘政府军’来回拉锯,开采都不稳定。莫西沙那边好点,但也被几个私人武装把持着,外人想进去看料,难!没有可靠的中间人和足够的‘买路钱’,寸步难行。” 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周会长和周广财。
周会长慢悠悠地盘着核桃,接过话头:“是啊,所以现在很多朋友,都把目光放回国内市场,或者通过瑞丽、姐告的边境贸易区,从稳定的渠道拿货。虽然价格可能高点,但安全、省心。林先生年轻有为,但带着姜小姐,安全第一啊。”
这话听着是劝告,实则又是一层试探:你们到底有多大的决心要去缅北?只是为了“看看”,还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姜晚一直安静地听着,小口吃着菜,偶尔在陆铮给她夹菜时,抬头对他笑笑,扮演着一个乖巧的聆听者。但她的耳朵和大脑却在高速运转,阿尔法也在意识中快速标记着每个人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点、可能的利益关联,以及微表情分析。
【系统:目标‘岩师傅’,提及帕敢、莫西沙等具体场口及武装派系名称时,瞳孔有轻微放大,右手拇指无意识摩挲酒杯,可能存在信息保留或夸张成分。目标‘周会长’,发言时气息平稳,但‘安全第一’四字发音力度加重,疑似强调与警告并存。目标‘李总’(金丝眼镜),在岩师傅提到‘买路钱’时,嘴角有极细微下撇,显示不屑或知情更多。】 阿尔法的分析冷静地流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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