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长途跋涉,在跨越了最后一道检查关卡、驶入那高墙环绕、岗哨林立、透着肃穆与森严气息的北方某军事基地大门后,终于画上了句号。
越野车在营区内平整的道路上减速,最终停在一栋灰扑扑的、挂着“机修连”牌子的楼房前。车门打开,一股属于北方冬日干冷、又混杂着淡淡机油和金属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
姜晚几乎是第一个从后座弹出来的,双腿因为久坐有些发软,但她顾不上,急切地四处张望。当看到楼门口那个穿着作训服、正匆匆跑出来的熟悉身影时,她眼睛一亮,积攒了多日的委屈、疲惫、以及对“非人待遇”的控诉瞬间如同开闸洪水,找到了倾泻口。
“哥——!”
她拖着长音,带着哭腔,像颗小炮弹一样朝着姜峰冲了过去,全然不顾及形象,也不管旁边还站着陆铮和刚从车上下来的、一脸复杂表情的几位“押送人员”。
姜峰见到妹妹安然无恙,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猛地一松,下意识张开手臂,想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然而,姜晚接下来的操作,让他张开的双臂僵在了半空。
只见姜晚一头扎进他怀里,却不是安静地待着,而是双手紧紧抓着他作训服的前襟,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开始“嗷嗷”地哭诉,声音那叫一个委屈巴巴、惊天动地:
“哥!你可算来了!我亏大发了!呜呜呜……他们虐待我!不给饭吃!我都饿瘦了!你看我,下巴是不是都尖了?身上一点肉都没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抽抽搭搭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刚从车上下来的小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另一位队员嘴角抽搐,默默别开了脸。就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长途驾驶出现了幻听。
不给饭吃?饿瘦了?
这一路上,是谁把压缩饼干、卤蛋、甚至偷偷补充的果汁零食吃得干干净净,还总嚷嚷着不够、要换口味?是谁对路过的每一个食物摊点都垂涎三尺、望眼欲穿,甚至不惜冒险点外卖?是谁除了睡觉和看短剧(这个他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但知道她在看东西),嘴巴大部分时间都在动——要么吃,要么念叨吃的,要么为吃不到而哀叹?
这……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闭着眼睛哭诉都能把良心摁在地上摩擦!
陆铮最后下车,关上车门。他听到姜晚的哭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姜峰略显尴尬和不知所措的脸,又瞥了一眼那个在哥哥怀里“嚎啕”却不见一滴眼泪、甚至还偷偷用他衣服蹭了蹭可能并不存在的鼻涕(或者灰)的女孩。
姜峰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弄得有点懵,尤其是感受到陆铮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以及旁边几位同行者那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本能地觉得事情可能……不像妹妹说的那么简单粗暴。他了解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都不是个会让自己在“吃”上吃亏的主。
“糖糖,别瞎说。”姜峰拍了拍妹妹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点,同时看向陆铮,带着歉意和询问,“陆少校,这一路辛苦了。我妹妹她……没添太多麻烦吧?”
陆铮还没开口,姜晚猛地从姜峰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大概是揉的),指着陆铮,控诉升级:“就是他!哥!他最坏了!顿顿给我吃压缩饼干!硬的能硌掉牙!卤蛋咸得要命!路过烤羊肉串都不让买!住的地方又脏又破,床单我都不敢碰!椅子坐得我腰都要断了!他还凶我!眼神能杀人!我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精神都快衰弱了!哥,你得给我做主!补偿!必须加倍补偿!”
她掰着手指头,仿佛要开始细数“罪状”和计算“补偿金”。
车上刚下来的几人:“……”
小王忍不住小声对旁边队友嘀咕:“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她这一路,嘴闲过吗?不是吃就是念叨吃,要不就是看那啥玩意傻乐……还精神衰弱?”
队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向姜晚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姜峰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压缩饼干、卤蛋是标准野战口粮,陆铮他们执行任务肯定是以此为主。不让随意买路边摊是出于安全考虑。住宿条件……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水平。至于“凶”和“眼神杀人”……他看看陆铮那张没什么表情但压迫感十足的脸,倒是信了几分。但“饿瘦了”……
他双手扶着姜晚的肩膀,将她稍稍推离一点,上下仔细打量。嗯,脸似乎……是没那么圆润了?长途奔波,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瘦一点好像也正常?但看她这精神头,这控诉时中气十足的嗓门,还有这扑过来时那沉甸甸的力道(差点把他撞个趔趄)……
“糖糖,陆少校他们是执行任务,有他们的纪律和考虑。你能安全回来就好。”姜峰试图打圆场,同时用眼神示意妹妹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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