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北辰耀星河 > 第105章 三路会师

北辰耀星河 第105章 三路会师

作者:宥麟阁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21 16:42:14

### **第一幕:最后的孤岛**

八月的狂风原,是一首用荒芜与辽阔谱写的史诗。

塞外的风,早已失去了春日的柔和与夏初的躁动,变得粗粝、狂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凉意。它从不知名的远方呼啸而来,毫无阻碍地掠过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卷起层层叠叠的草浪,一直涌向视野的尽头。枯黄与暗绿交织的草海,在风中起伏不定,如同一片动荡的海洋,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呜咽,像是在为即将落幕的霸权奏响挽歌。

曾经,察哈尔部的铁蹄在这片原野上肆意奔腾,战马的嘶鸣与骑士的呼啸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巴特尔汗的狼旗所向,万骑云从,那是何等的煊赫与嚣张。然而,时移世易。东路的堡垒群在潘龙稳扎稳打的步步紧逼下,如同被蚁群蛀空根基的堤坝,接连倾覆;中路的龙城,那座被草原人视为精神图腾的坚城,在萧北辰左眼星辉的照耀下,轰然洞开,见证了主帅巴特尔的陨落;而西路的后方,更是被赵铁鹰那支来去如风的飞羽骑,蹂躏得一片狼藉,粮道断绝,部落星散。

辉煌的察哈尔部,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点残骸。约两万余名残兵败将,在其副将格根的带领下,如同被狼群追逐的受伤野牛,一路仓皇西逃,最终退守到了狂风原腹地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一处依托孤山、据险而守的古堡垒遗迹。

这堡垒不知建于何年何代,岁月的风霜早已剥蚀了它昔日的荣光。巨大的条石垒砌的墙体上布满苔藓与裂痕,垛口多处坍塌,仿佛老人残缺的牙齿。堡内建筑也多已倾颓,只有中央那座最高的主堡,还顽强地耸立着,像一根指向苍穹的枯骨。但它所处的地势极佳,背靠着一座名为“断魂崖”的陡峭孤山,左右两侧是难以通行的乱石坡,唯有正面一片相对开阔的斜坡,易守难攻,是绝境中最后的藏身之所。

格根站在主堡最高处的了望台上,一双因疲惫和焦虑而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天地交界处那模糊的曲线。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颧骨高耸,下巴上布满青黑色的胡茬,身上那套曾经光鲜的千夫长锁子甲,如今沾满了泥泞与暗褐色的血污。

他不像巴特尔那样,以勇悍无畏、力能扛鼎着称。格根能在猛将如云的察哈尔部坐到副将之位,靠的是谨慎、沉稳和关键时刻的决断力。但也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意识到眼下局势的绝望。

“援兵……”格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弧度,喃喃自语。这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被风声瞬间吞没。王庭?如今的草原王庭内部倾轧不休,各大部落貌合神离,谁会为了他们这支已经流干了血的残军,来触北境兵锋之霉头?即便有,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突围?向东是潘龙严阵以待的步骑大阵,向南是萧北辰携大胜之威的中军主力,向西……那是飞羽骑肆虐过的死亡地带,而且纵深千里,缺乏补给,出去就是被慢慢耗死的结局。唯一的生路在北方,翻越断魂崖?那几乎是痴人说梦,悬崖峭壁,猿猴难攀,大军根本无从通过。

固守待援已成镜花水月,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丝渺茫希望,便是“待变”。他寄望于北境军会因为强攻这座险要堡垒而付出难以承受的伤亡,从而迫使那位年轻的北境统帅,那位据说左眼蕴藏着星辰之力的萧北辰,选择与他们谈判,给予他们一条体面的生路,哪怕是作为俘虏或附庸。

“只要能保存部分实力,哪怕是屈辱的……察哈尔部的种子就不能断绝……”格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这是身为统帅最后的责任。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堡内。残存的士兵们蜷缩在断壁残垣下,或是倚着冰冷的墙壁发呆,大多面带菜色,眼神空洞,士气低落到了谷底。伤兵的呻吟声时断时续,像冰冷的针,刺穿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战马无精打采地打着响鼻,啃食着墙缝里顽强的野草,瘦骨嶙峋的脊背凸显出物资的匮乏。

整个古堡,弥漫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失败与绝望的气息,仿佛一座漂浮在草海上的孤岛,随时都会被下一个浪头彻底吞没。

格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屑和尘土气息的凉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下令清点最后的存粮,加固正面防御,收集所有可用的箭矢和滚木礌石。他在士兵面前,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和威严,宣称王庭援军不日即到,要求各部谨守岗位。

但当他独自一人时,那深不见底的忧虑,便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等着的,要么是拯救,要么是毁灭。

而他等来的,是毁灭前奏的恢宏乐章——三面合围的北辰王旗。

### **第二幕:铁壁合围(东、南)**

首先打破地平线宁静的,是东方。

那是一个清晨,弥漫在草尖上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负责东面警戒的哨兵,瞳孔骤然收缩。起初,只是视野尽头一抹移动的、比大地颜色更深的阴影。紧接着,那阴影迅速扩大、拉长,伴随着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仿佛大地心跳般的闷响。

是脚步声,是马蹄声,是金属甲叶相互摩擦碰撞形成的、令人牙酸的铿锵之音!

“敌军!东面!大批敌军!”凄厉的警哨声划破了古堡的死寂,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

堡墙上瞬间一片慌乱,士兵们连滚带爬地冲向垛口,紧张地望向东方的原野。

阴影化作了清晰的洪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面迎风招展的玄色旗帜,旗帜中央,一个硕大的、铁画银钩的“潘”字,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旗帜之下,是如同移动钢铁森林般的庞大军阵。

步兵方阵走在最前。前排的重步兵,身着厚重的黑色扎甲,头盔下的面容冷峻如铁。他们手中的巨盾,足有一人高,紧密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堵不断向前推进的金属城墙。盾墙的缝隙中,探出密密麻麻、长逾一丈五尺的锋利长枪,枪尖闪烁着死亡的寒芒,如同钢铁刺猬竖起的尖刺。这些重步兵步伐沉重而整齐,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那股如山岳般沉稳、无可撼动的气势,隔着数里之遥,已然扑面而来。

在步兵方阵的两翼和后方,是同样军容严整的骑兵。他们并未急于冲锋,而是控着缰绳,保持着严密的队形,与步卒协同前进。骑兵们鞍鞯齐全,马刀雪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远方古堡的动静,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在这支钢铁洪流的上空,是无数杆如林般耸立的长矛和旌旗,阳光照射在金属的矛尖和盔甲上,反射出万点寒光,刺得堡墙上的守军几乎睁不开眼睛。

军阵之中,一员大将端坐于雄骏的乌骓马上。他身材魁梧雄壮,仿佛一座铁塔,即使端坐马背,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面容古拙,线条刚硬,如同刀劈斧凿,下颌留着短促坚硬的虬髯,正是东路军主帅,北境名将潘龙。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默默审视着远处的古堡,像是在评估一块需要敲碎的硬骨头。他没有丝毫急于进攻的意思,只是沉稳地指挥部队,在古堡东侧三里外,选择了一处地势略高的坡地,开始扎营。

立刻,工兵部队如同高效的工蚁般出动。壕沟被迅速挖掘,栅栏和拒马被层层设立,营帐如同雨后蘑菇般有序地搭建起来。更让人心惊的是,一座座高大的投石机和需要数人才能操作的重型破军弩,开始在营寨前沿架设,冰冷的机械结构,预示着毁灭的力量。

潘龙部的到来,像一道冰冷的铁闸,稳稳地落下了,彻底封死了古堡守军向东逃窜的任何可能。

格根在堡墙上,看着东方那支纪律严明、不动如山的军队,心已经沉下去了一半。潘龙,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北境的守御大师,最擅长打这种硬碰硬的攻坚战。想从他那里打开缺口,难如登天。

然而,未等他消化完东路军带来的压力,南方的天际,烟尘再起!

那烟尘比东方更为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渐渐地,旗帜出现了。那是一面面绣着星辰环绕北极图案的王旗,玄底银星,在风中猎猎狂舞,尊贵而威严,正是北境之主,萧北辰的帅旗!

烟尘渐近,大军露出了真容。这支军队的构成更为复杂,气势也更为磅礴。最前方是精锐的轻骑兵斥候,如同活动的触角,清扫着前方一切障碍。紧随其后的,是阵容鼎盛的中军主力。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各兵种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盔明甲亮,兵刃映日生辉,一股百战精锐所特有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原野之上。

中军簇拥之处,一员大将尤为醒目。他身着亮银明光铠,外罩素罗袍,坐下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其人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本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但眉宇间凝结的杀伐之气,以及……尤其是他那只左眼,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空,无数细碎的星辉在其中缓缓流转、生灭,顾盼之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掌控生死的冷漠与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正是萧北辰!

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整个世界的中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他抬首,左眼星辉流转,淡淡地扫过远处的古堡,目光所及之处,堡墙上的守军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无形的利剑刺中,纷纷下意识地低头或侧目,不敢与之对视。

萧北辰的中路军,并未像潘龙部那样立刻扎营,而是在古堡正南方一箭之地外,开始从容不迫地展开阵型。工兵部队的行动效率更高,他们迅速清理出进攻通道,构筑发射阵地。更为庞大、结构也更复杂的重型投石机被组装起来,长长的抛竿如同巨人的手臂;数以千计的强弓硬弩被部署到前沿,弩兵们开始紧张地校验弓弦,安装弩箭。整个过程中,大军肃静无声,唯有军官短促的命令声和器械操作的金属摩擦声,这种沉默中蕴含的力量,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窒息。

格根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向了灰败。两面被围,而且是北境最强大的两路主力,这已经是绝对的死局。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总攻开始,南面将是承受最猛烈打击的方向。那个左眼星辉的萧北辰,给他带来的压力,远超稳重的潘龙。

“完了……”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绝望地响起。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立刻派出使者,尝试乞降。

但命运,连这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

### **第三幕:鹰翼降临(西)**

就在格根以及几乎所有守军,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东、南两个方向,被那两支强大的敌军牢牢吸引时,异变,从他们潜意识中认为最不可能出现敌人的西方,陡然而生!

起初,只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震动,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混杂在东、南两面敌军制造的各种声响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很快,那震动变得越来越明显,从细微的麻痒,变成了清晰的、持续不断的震颤。

紧接着,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始渗透进空气里。那不是步兵整齐的步伐声,也不是重型器械的摩擦声,而是……一种纯粹由无数马蹄同时敲击大地所汇聚成的、如同夏日暴雨前闷雷般的轰鸣!

“西面!西面有情况!”一个眼尖的哨兵终于发现了异常,指着西方,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

所有人猛地转头望向西方。

只见西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只有草浪翻滚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毫无征兆地骤然涌现!那道黑线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贴着地面席卷而来的乌云,又如同决堤的洪流,奔腾咆哮,势不可挡!

闷雷般的蹄声此刻已经化作了惊涛骇浪,震得人耳膜发麻,心脏都仿佛要跟着那节奏一起跳动!

一面旗帜,率先从那奔腾的洪流中脱颖而出!那是一面苍鹰战旗,旗面上的苍鹰双翼怒张,利爪前探,目光锐利,仿佛正要从天穹扑击而下,攫取猎物!旗帜在疾风中疯狂抖动,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剽悍与凌厉!

“是飞羽骑!是赵铁鹰!”堡墙上,瞬间爆发出一片绝望的惊呼和骚动。

苍鹰战旗之下,一员骁将一马当先。他身形不算特别魁梧,却异常精悍,浑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如同绷紧的弓弦。面容瘦削,皮肤因长年的风吹日晒而呈古铜色,一双眼睛微微内陷,却亮得吓人,仿佛真的凝聚了鹰隼般的锐利与冷酷。他身披轻便的环锁甲,鞍桥上挂着一张大弓和两壶雕翎箭,手中则握着一杆特制的马槊,槊尖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点致命的寒星。正是西路军主帅,以奔袭千里、来去如风着称的“飞将军”赵铁鹰!

在他的身后,是北境最精锐的轻骑兵——飞羽骑!这些骑士们个个轻甲快马,装备着最适合骑射的复合弓和马刀,他们控马技术极其精湛,即使在如此高速的奔驰中,依旧能保持着大致完整的冲锋阵型。人与马似乎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道道贴地飞行的利箭,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气势,狂飙而至!

赵铁鹰的西路军人马,看起来比东、南两路军要风尘仆仆得多,战甲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不少人的衣甲上还带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显然经历了长途跋涉和连续的战斗。但他们眼神中的战意和杀气,却是有增无减,如同出鞘的宝刀,经过磨砺,愈发锋寒!

这支铁骑洪流,并没有直接冲向古堡,而是在距离城堡西侧一里多的地方,如同一只有灵性的巨鹰,划出一道优美而凌厉的弧线,迅速展开,形成了面向古堡的半月形包围阵列。他们恰好封堵了古堡与北方断魂崖之间那片相对平坦的通道,彻底断绝了守军向北逃入草原深处,或者尝试翻越山岭的最后一线渺茫生机。

直到此刻,三路大军,东、南、西,终于完成了最后的铁壁合围!北辰王旗、潘字将旗、赵字鹰旗,三面旗帜如同三把巨大的死亡枷锁,将这座孤岛般的古堡,死死地锁在了中央!

格根站在堡墙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垛口,才没有失态。他的脸色已经不再是灰败,而是一种死寂般的惨白。最后一丝希望,随着飞羽骑的出现,彻底破灭了。突围?向哪个方向突围?东面是铜墙铁壁,南面是雷霆重击,西面是死亡风暴,北面是绝壁悬崖。

真正的十面埋伏,插翅难逃!

“赵铁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几百里外的阴山古道吗?”格根身边的一名千夫长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没有人回答他。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北境军的战略意图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萧北辰亲率中路主力正面强攻吸引注意力,潘龙东路稳固侧翼并施加压力,而赵铁鹰的西路飞羽骑,则完成了这场战役中最具决定性的一击——战略大迂回,长途奔袭,最终准时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完成了这致命合围的最后一环。

精密,狠辣,不留丝毫余地。

古堡内的守军,士气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恐慌如同瘟疫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开来。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甚至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士兵,直接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弹压,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座古堡,不再是最后的避难所,而是变成了他们所有人华丽的……坟墓。

### **第四幕:困兽之斗**

合围完成后的第一天,北境军并未立刻发动总攻。

这种沉默的等待,比直接的进攻更折磨人。三路大军只是牢牢地守着自己的方位,不断地加固营垒,调试攻城器械。尤其是南面萧北辰中军方向,那些庞大的投石机和密集的弩阵,如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古堡,带给守军无与伦比的心理压力。

堡内,存粮在飞速消耗,清水也开始变得紧张。伤兵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哀嚎声日夜不停,进一步加剧了恐慌的氛围。绝望之中,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开始滋生。

格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坐以待毙,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他必须尝试突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只是为了证明察哈尔部的男儿并非引颈就戮的羔羊。

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几名激进的将领主张向南突围,与萧北辰的中军决一死战,“就算死,也要崩掉他几颗牙!”但格根否决了这个近乎自杀的计划。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东路的潘龙部。

他的理由很实际:潘龙部步卒为主,虽然防御强悍,但机动性相对较差。如果能集中所有精锐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或许能瞬间撕开一道口子。只要冲破了步兵方阵,进入广阔的狂风原,凭借骑兵的速度,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而且,选择东面突围,也出乎北境军的意料。

这个决定,带着赌徒式的最后一搏。

第二天拂晓,天色微明。古堡那扇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包铁木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缝隙扩大,堡门洞开!

“草原的雄鹰们!随我冲出去!杀出一条生路!”格根亲自披甲上阵,高举弯刀,发出了嘶哑的呐喊。他身后,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三千余名最精锐的骑兵,这是察哈尔部最后的本钱。这些骑兵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战,一个个双眼赤红,脸上带着决死的神情。

“乌拉!!”震天的呼啸声中,三千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堡门,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洪流,朝着东面潘龙部的营垒,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马蹄声如同狂暴的擂鼓,震动着大地,卷起的烟尘直冲云霄。

堡墙上,所有留守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场教科书般的,针对骑兵冲锋的防御战。

东路军大营,了望塔上的哨兵早已发出了警讯。当察哈尔骑兵开始冲锋时,潘龙部阵营中,响起的不是慌乱,而是一连串短促而有力的号角声和令旗挥舞。

最前沿的重步兵方阵,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迅速运转起来。前排的巨盾手齐声怒吼,将手中那面门板般的巨盾,底部尖锐的支架狠狠砸入地面,身体前倾,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内侧。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则迅速将盾牌叠加在前排之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

“立枪!”军官冰冷的命令响起。

盾牌之间的缝隙和上方,瞬间探出了无数根长达一丈五尺的恐怖长枪!这些长枪的枪杆有鸭蛋粗细,被后面的士兵紧紧握住,尾部抵住地面,枪身以四十五度角斜指前方。冰冷的枪尖密密麻麻,组成了一片死亡的金属森林,在晨曦中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与此同时,在步兵方阵的后方和两翼,弓弩手们已经就位。尤其是那些操作着破军连弩的士兵,两人一组,迅速摇动弩身侧的转轮,将特制的、装有十二支弩箭的箭匣压入弩槽,然后抬起弩身,通过望山(简易瞄准器)锁定了奔腾而来的骑兵洪流。

潘龙本人,依旧稳坐于中军帅旗之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他甚至没有下令骑兵出击拦截,仿佛对麾下步兵的防御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近了!更近了!

察哈尔骑兵已经冲入了距离盾墙不足两百步的距离,他们甚至能看到北境军士兵头盔下那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骑士们疯狂地催动着战马,将马速提升到极致,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准备在接触的瞬间,凭借速度和力量,劈开这该死的乌龟阵!

就在此时,潘龙轻轻抬起了右手,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放!”

一声令下,仿佛死神的叹息。

“嘣嘣嘣——嘣嘣嘣——!”

一阵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弹射声骤然响起!那不是弓弦的震动,而是金属与机械结合的、高效而冷酷的死亡之音!

数以百计的破军连弩,在同一时间喷吐出了致命的火舌!不,那不是火舌,那是无数支瞬间离弦的弩箭,形成的恐怖箭雨!这些弩箭的射速极快,几乎是连成一片,如同飞蝗,如同暴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覆盖了冲锋骑兵的前锋区域!

“噗噗噗噗——!”

下一刻,是利刃穿透血肉、撕裂皮革、甚至撞击在骨头上的令人牙酸的闷响,连绵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察哈尔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声、骑士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呼啸。强劲的弩箭轻易地穿透了他们身上的皮甲甚至锁甲,有的战马被数支弩箭同时射中,哀嚎着翻滚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有的骑士则直接被弩箭贯穿了身体,强大的动能带着他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第一轮弩箭齐射,就在冲锋的洪流前段,制造出了一片血腥的死亡地带!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但后面的骑兵在惯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依旧红着眼睛,踏着同伴和战马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击!

他们冲过了弩箭的覆盖范围,终于接近了那片枪林盾墙!

“轰!!”

血肉之躯,狠狠地撞上了钢铁防线!

最激烈的碰撞发生了!战马的冲击力是恐怖的,有的巨盾在撞击的瞬间出现了裂痕,持盾的士兵口喷鲜血,踉跄后退,但立刻就有后排的士兵顶上前来,死死抵住。而更多的骑兵,则连人带马,狠狠地撞上了那密密麻麻、锋利无比的长枪!

长枪轻易地刺穿了战马的胸膛,刺穿了骑士的大腿、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长枪的枪杆瞬间弯曲成惊心动魄的弧度,甚至有的直接折断!但折断的同时,也意味着冲锋的骑士被串在了枪阵之上!人喊马嘶,鲜血如同喷泉般四处飞溅,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整个战线前沿,瞬间化作了修罗屠场!

察哈尔骑兵的勇悍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使面对如此恐怖的防御,依旧有少数武艺高强的骑士,凭借精湛的骑术和过人的勇力,在撞击前的瞬间跃离马背,或者格开刺来的长枪,试图跳入盾阵内部近身搏杀。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盾阵后方,那些手持战刀、大斧和链枷的北境精锐甲士。这些士兵三人一组,配合默契,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任何落入阵中的敌人迅速围杀。

战斗,或者说屠杀,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三千精锐骑兵,在潘龙部坚不可摧的防御阵线前,撞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丢下了近千具人马尸体,以及数百名受伤无法行动的同伴,残余的骑兵在格根绝望的呼喊声中,如同潮水般狼狈地退回了古堡。

堡门再次沉重地关上,但这一次,关上的仿佛还有所有守军心中最后那扇求生之门。

突围,彻底失败。

格根在亲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他左臂中了一箭,虽然不致命,但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幅衣袖。他望着堡外那片尸横遍野的战场,望着北境军阵中那面依旧屹立不倒的玄色“潘”字大旗,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 **第五幕:北辰招降**

突围的失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古堡内本已摇摇欲坠的士气。伤兵满营,哀鸿遍野,存粮见底,水源也开始被严格控制。绝望和恐惧,如同最致命的毒气,在每一个角落弥漫。士兵们开始公开议论投降的可能性,军官们也无法有效弹压,甚至他们自己,内心也早已动摇。

萧北辰站在中军帅帐前的高台上,左眼星辉缓缓流转,将堡内的一切“气”的流动尽收眼底。他看到了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死气、怨气和恐惧之气,也看到了在绝望深处,那一丝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对生存的渴望。

“时机到了。”他淡淡开口,对身旁的诸葛明说道。

诸葛明微微颔首,他虽无萧北辰那般洞察幽冥的星瞳,但凭借对人心和局势的精准把握,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主公仁德,此刻招降,可免我军将士攻城之损,亦可尽收其众,善莫大焉。”

很快,一骑白马,载着一位手持白旗的北境使者,从容不迫地行至堡前一箭之地。使者并未靠近,只是运足中气,将诸葛明亲自拟定的招降文书,朗声宣读:

“堡内察哈尔部将士听着!我主北辰,承天应命,仁德布于四海!尔等主将巴特尔,逆天而行,已于龙城伏诛!尔部龙城已破,后路已绝,困守此孤堡,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已是穷途末路!”

声音清晰地传遍堡内每一个角落,所有守军,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我主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怜尔等皆为人子、人父,受巴特尔裹挟,方有今日!此刻,若尔等愿放下兵刃,出堡归降,我主承诺,可保尔等性命无虞!愿归乡者,发给路费;愿留者,打散编入辅兵营,一视同仁,给予生路!”

“然,若尔等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我大军破堡之时,雷霆之下,齑粉无存!鸡犬不留,悔之晚矣!何去何从,尔等自决!”

招降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性命无虞……”

“发给路费……”

“一视同仁……”

这些词语,与他们想象中的破城之后必然面临的屠杀和奴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生存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开始在许多人的心底重新点燃。

堡内一片死寂,唯有风声依旧呜咽,以及伤兵偶尔无法抑制的呻吟。无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主堡方向,投向了他们的主将格根。是战是降,此刻,全系于他一人之决断。

格根将自己关在主堡顶层的房间里,内心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投降,意味着屈辱,意味着察哈尔部荣耀的彻底沦丧,他格根的名字,将永远被刻在耻辱柱上。但抵抗呢?用剩下这一万多饥寒交迫、士气全无的士兵的生命,去换取一个“英勇战死”的虚名?让察哈尔部最后一点血脉,彻底断绝于此?

他走到窗边,看着堡内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士兵,看着那些缺医少药、只能在痛苦中等死的伤兵。他又望向堡外,那三面如同天罗地网般的旗帜,那森严的营垒,那冰冷的攻城器械。

巴特尔汗死了,龙城破了,王庭无援,突围失败……所有的路,都已经被堵死。

长时间的沉默,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格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屈辱、不甘和重负,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他挺直了因为疲惫而有些佝偻的脊背,整理了一下身上残破的铠甲,脸上恢复了作为主帅的平静,尽管这平静之下,是无尽的悲凉。

他推开房门,对守在外面的亲兵队长,用沙哑但清晰的声音说道:

“传令……打开堡门。所有将士……放下武器,出堡……投降。”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稳住了。

### **第六幕:尘埃落定**

沉重的堡门,再一次被缓缓推开。

但这一次,出来的不是冲锋的铁骑,而是赤手空拳、垂头丧气的投降者。

以格根为首,所有还能行动的察哈尔部将领,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弓箭和一切武器,双手空空,步行着,从堡门内鱼贯而出。他们的脸色灰败,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堡外那些北境军士兵冰冷而充满审视的目光。

在他们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出的普通士兵。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他们依循着北境军官的指令,将手中的弯刀、长矛、弓箭等武器,杂乱地扔在指定的空地上,很快便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在为察哈尔部的霸业,敲响最后的丧钟。

然后,这些投降的士兵,在引导下,一片片地跪倒在地,向着堡外那面猎猎作响的北辰王旗,向着王旗下那个白马银袍的年轻统帅,匍匐下去。黑压压的人群,跪满了古堡前的大片空地,场面寂静而压抑。

萧北辰策马缓缓上前,左眼星辉已然平息,恢复了深邃,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比之前更加沉重。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跪在最前方的格根等将领,扫过后面那无数降卒,脸上无喜无悲。

“捆了。”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如狼似虎的北境亲兵上前,用结实的牛筋绳索,将格根等一众高级将领牢牢捆缚起来。

格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抬头,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士兵将他捆绑。成王败寇,自古皆然。能保住性命,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萧北辰的目光越过这些将领,望向那些普通的降卒,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场:“所有降卒,依此前承诺,打散编制,暂入辅兵营,严加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若安分守己,日后自有安置!”

“是!”负责接收降卒的军官大声应命,开始指挥部队,有条不紊地将这些降卒分批带走,进行登记、甄别和看管。

随着古堡的陷落和敌军的最终投降,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北境夏季攻势,这场决定北境命运的战略决战,终于以北境的全面、彻底的胜利而告终。

### **第七幕:王旗汇聚**

战斗的尘埃终于落定,血腥气似乎也被旷野的风吹散了几分。金色的阳光洒满狂风原,给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决定性战役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悲壮而辉煌的色彩。

在三军将士的注视下,萧北辰、潘龙、赵铁鹰,北境权力的三位最高核心,在古堡前那片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胜利会师。

“主公!”潘龙与赵铁鹰同时上前,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胜利的喜悦。潘龙沉稳如山,赵铁鹰锐利如鹰,气质迥异,但此刻看向萧北辰的目光,都充满了由衷的敬服。

萧北辰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伸出双手,亲自将两位肱股爱将扶起。他的目光在潘龙那饱经风霜、坚毅不改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赵铁鹰那虽带倦色却依旧锋芒毕露的面容。

“辛苦了!”萧北辰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清晰地传入潘、赵二人以及周围所有高级将领的耳中。“此战之功,首在二位将军!东路军稳如磐石,步步为营,扫荡东路,功不可没!西路军千里奔袭,出其不意,断敌后路,奇功至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无数同样风尘仆仆、却眼神炽热、充满自豪的北境将士,提高了声音,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真气的加持下,传遍了整个原野:

“此战之功,更在于诸位将士用命,在于三军同心!中路将士奋勇攻坚,摧垮强敌龙城!东路将士固若金汤,阻敌突围!西路将士迂回敌后,决胜千里!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儿郎,都是北境的英雄!”

他的话语,点燃了所有将士心中的热血和荣耀。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充满了狂热与忠诚。

“自此一役,察哈尔主力尽丧,寇氛尽扫!北境之内,政令归一,兵锋所指,莫敢不从!这万里山河,皆是我北境男儿,用热血、忠诚与无畏铸就!你们的功绩,将铭刻于史册,你们的荣耀,将与北境同在!”

“万胜!北辰万胜!”不知是谁先激动地喊出了第一声。

下一刻,如同山呼海啸般,三路将士的欢呼声汇聚成一股磅礴无匹的声浪,冲天而起,震撼云霄!刀枪如林,高举向天,反射着耀眼的日光!这欢呼声在广袤的狂风原上滚滚回荡,仿佛在向整个天下宣告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与一个属于北辰的新时代的磅礴开启!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萧北辰从亲卫手中,郑重地接过了三面旗帜——代表中军统帅、象征北境至高权柄的“北辰”星辰王旗,代表东路军荣耀与力量的玄色“潘”字将旗,以及代表西路军速度与凌厉的“赵”字苍鹰战旗。

他手持三面旗帜,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登上了古堡那残破但仍显巍峨的最高处。在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根特意加固过的、最高的旗杆。

在无数道目光的追随与注视下,萧北辰亲手,将三面旗帜,并排、等高地,插在了旗杆的顶端,牢牢固定!

下一刻,塞外的狂风呼啸而来,猛烈地吹拂着旗帜!

三面战旗在猎猎狂风中,紧紧依偎,迎风怒展!北辰王旗居于中央,星辰闪耀,潘字将旗与赵字鹰旗拱卫两侧,玄色深沉,苍鹰凌厉!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极具象征意义的画面——北境的三根擎天巨柱,已然合一,共同支撑起了这片广阔的天空!

阳光穿透旗帜,将星辰、将字、鹰影投射在大地之上,也投射在每一个北境将士的心头。

萧北辰独立于堡顶,俯瞰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欢呼的军队,望着远方无垠的、已然尽在掌握的山河,左眼深处,那平息不久的星辉,再次微微流转起来,只是这一次,那星辉之中,映照出的,不再是眼前的胜利,而是更加遥远、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