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把魔尊囚禁了？ 第279章 记忆复苏

擂台上，凌玄与苏慕清相对而立。

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台上却一片寂静。风吹过，扬起苏慕清如墨的发丝，也撩动凌玄朴素的青衫衣角。

“请。”苏慕清的声音清冷，一如她的人。她并未摆出任何起手式，只是静静站着，周身却自然流淌着一层月华般的光晕，那是筑基境修士灵力外放的标志。

凌玄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同样抱拳：“请。”

他没有抢先出手，因为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看似清冷的少女，体内隐藏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可怕力量。那指尖一点月白光芒击败赵无极的场景，历历在目。

苏慕清也未动，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凌玄。每一次目光接触，她眉心的刺痛就加重一分，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就翻涌得更加剧烈。那个浴血的身影，与眼前这个青衫少年，正在一点点重合。

“苏小姐为何还不出手？”观战席上，有人不耐地催促。

苏慕清依旧未动，只是那萦绕周身的月华光晕，忽然波动了一下。

凌玄心中警兆骤生！几乎是本能地，他脚下一错，身形向左侧横移三尺。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无形的月白丝线，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将他身后的空气切割出一道淡淡的痕迹，无声无息。

台下瞬间安静了。

没有人看清苏慕清是如何出手的，那道月白丝线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只有少数修为高深者，如青云宗执事、各家家主，才勉强捕捉到一丝轨迹，眼中骇然更甚。

“好快！”凌玄心中凛然。若非那股战斗本能预警，刚才那一下，他恐怕已经受伤。这不是凝气境，甚至不是寻常筑基境能有的手段。

苏慕清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她刚才那一道“月华丝”，乃是筑基境才能勉强催动的灵力化形之术，无声无息，快若流光，凝气境修士绝无可能躲开。可凌玄不仅躲开了，而且似乎……未卜先知？

“你……”苏慕清朱唇微启，想要问什么，眉心的刺痛却在这一刻骤然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喷薄而出。

“呃！”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按住额头。指尖触碰到眉心，那里竟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凌玄眉心深处，那枚沉寂的混沌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猛地一颤！

轰——！！！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冲破了最后的封印，狠狠撞进凌玄的识海！

崩塌的战场！浴血的战友！战无极的怒吼！戒无妄的佛光！修无涯的剑！冥无月燃烧的《生死簿》！苏慕清消散的月华！幽冥大帝疯狂的狞笑！源匙最后的爆炸！还有……那扇虚幻的、通往另一个可能的门！

“啊——！！！”

凌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手抱头，踉跄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彻底淹没。

“凌玄！”台下，凌战天猛地站起，脸色大变。

“少主！”月儿一直平静的眼中，此刻终于掀起了波澜。她能感觉到，凌玄体内那股一直沉寂的、属于“盘古传人”的气息，正在疯狂苏醒！而更让她心悸的是，苏慕清眉心的门之钥印记，也在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擂台上，苏慕清同样痛苦地弯下了腰。凌玄记忆复苏的冲击，仿佛一把钥匙，狠狠捅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枷锁！

守门人一族的覆灭！三万年的轮回！被幽冥大帝找到、唤醒、控制的绝望！自毁门之钥时的决绝！以及……最后看向凌玄时，那无声的三个字！

“活下去……”

“凌玄……哥哥……”苏慕清抬起头，眼中再无清冷，只剩下无尽的痛苦、眷恋与……终于苏醒的、跨越了生死与可能的光芒！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她不是这个“可能”中无忧无虑的苏家大小姐，她是守门人一族最后的血脉，是彼岸之门的钥匙，更是……凌玄的慕清师姐！

“慕清！”凌玄也抬起了头，眼中血丝弥漫，但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锐利。所有的迷茫、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是凌玄，是盘古传人，是为了守护玄界、守护同伴而与幽冥大帝同归于尽的凌玄！是穿过往生之门，来到这个“可能”的凌玄！

“凌玄哥哥！”苏慕清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比，什么规矩，身形一闪，已扑到凌玄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指尖冰凉，却在微微颤抖。

两手相握的瞬间，两人眉心的印记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凌玄眉心的混沌印记，化作一道混沌气流，冲天而起！

苏慕清眉心的门之钥印记，则绽放出皎洁的月华，与混沌气流交织、融合！

一股古老、浩瀚、仿佛来自诸天源头的伟岸气息，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隆隆——！！！

整个青云城，不，整个东荒，乃至整个玄界，都在这一刻微微震颤！天空之上，风云变色，日月同辉的异象隐约浮现！大地深处，传来低沉的、仿佛心跳般的轰鸣！

“这……这是……”观战席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青云宗执事更是猛地站起，眼中满是骇然与难以置信，“帝威？！不……比帝威更古老！这是……开天辟地的气息？！”

“混沌开天经！是父神的传承！”凌玄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记忆彻底复苏，连带着对混沌开天经的感悟也水到渠成。虽然修为依旧是可怜的凝气三层，但他此刻能调动的，是铭刻在神魂深处的、属于“盘古传人”的境界与道韵！

“慕清，你的力量……”凌玄看向苏慕清，他能感觉到，苏慕清的修为在疯狂暴涨，瞬间突破了筑基，达到了金丹境，并且还在攀升！那是属于“守门人”血脉的力量，是门之钥印记中蕴含的、守护“真相”的权柄在苏醒！

“我也……想起来了。”苏慕清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是那坚定中，多了刻骨的痛楚与决绝，“幽冥大帝……万界盟……还有，那扇门……”

她看向凌玄，眼中含着泪，却带着笑：“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凌玄握紧她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

然而，温情只是刹那。

“找到你们了。”

一个冰冷、嘶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忽然在青云城上空响起。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从青云城四个角落蔓延开来，迅速向中心合拢。

黑暗所过之处，建筑、树木、乃至观战的人群，都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迅速失去色彩，化作灰白，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蚀界之力！”凌玄与苏慕清同时色变。

这气息，他们太熟悉了！是幽冥大帝的蚀界之力！不，不完全一样，这力量更加阴冷、更加邪恶，仿佛经过了某种扭曲和畸变。

“是幽冥大帝的走狗！”凌玄瞬间明白过来。幽冥大帝虽然已经在原本的“可能”中被源匙自爆重创甚至可能湮灭，但万界盟还在！那些追随他的巡察使、蚀界者，也一定追着他们的踪迹，来到了这个“可能”！

而且，他们显然有备而来，提前在青云城布下了大阵！

“快走！”凌玄一把拉住苏慕清，就要朝凌家观战席冲去。他父亲凌战天还在那里！

“走？往哪走？”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轰！轰！轰！

青云城四个角落，四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在高空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将整个青云城中心广场彻底封锁！

光柱的源头，各自浮现出一道黑袍身影。他们气息幽深，最低也是圣王境巅峰，为首一人，气息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伪帝层次！

“三个圣王，一个伪帝……”苏慕清脸色一白。若是她修为完全恢复，或许不惧，但此刻她刚刚觉醒，力量十不存一。而凌玄更是只有凝气三层修为，空有境界，却无相匹配的力量。

“凌玄哥哥，我来拖住他们，你快走！”苏慕清咬牙，就要挣脱凌玄的手，强行催动门之钥印记的力量。

“不行！”凌玄死死抓住她，“一起走！”

“谁也走不了。”为首的黑袍伪帝缓缓抬起手，掌心一枚扭曲的蚀界符文缓缓旋转，“奉大帝之命，擒拿‘钥匙’、‘守门人’、‘判官’。至于你，盘古的传人……”他看向凌玄，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大帝有令，格杀勿论。”

“就凭你们？”凌玄踏前一步，将苏慕清护在身后，尽管修为低微，但那股属于盘古传人的气势却冲天而起，竟暂时抵住了伪帝的威压。

“困兽之斗。”黑袍伪帝嗤笑，手掌下压。

天空中的黑色牢笼骤然收缩，恐怖的蚀界之力如同潮水般压下，要将广场上所有人，连同凌玄二人，一同碾碎、侵蚀！

“玄儿！”凌战天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蚀界之力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青云宗执事与其他家族高手同样被压制，眼中满是绝望。在这等力量面前，他们与蝼蚁无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生死……无常。”

一个冰冷、空洞，仿佛自黄泉深处传来的声音，忽然在广场上响起。

嗡——！！！

广场地面，一道巨大的、由灰白死气构成的古老书卷虚影，缓缓展开。

书卷之上，两个扭曲的古老文字浮现——生死。

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空白处。

一只苍白、纤细、却仿佛执掌着生死轮回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指尖蘸着一点墨黑，在那空白页上，轻轻一点。

“判——”

“死。”

话音落下。

天空中，那四道镇压而下的黑色光柱，同时一滞。

紧接着，在黑袍伪帝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四道黑色光柱，连同那四道黑袍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从底部开始，寸寸湮灭，化为最纯粹的灰白死气，被那巨大的书卷虚影吸收。

黑袍伪帝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色牢笼，轰然破碎。

阳光重新洒落，但广场上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擂台边缘，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浅绿色侍女服饰的少女，长发披散，面容清秀，正是凌玄的侍女——月儿。

但此刻，她周身却萦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灰白死气，手中捧着一本虚幻的、不断翻动的古老书卷。书卷封面，两个扭曲的古字，散发着令灵魂颤栗的气息。

《生死簿》。

月儿，或者说，冥无月，缓缓抬起头，看向凌玄和苏慕清。

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一片死寂的灰白，唯有看向凌玄时，才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记忆……苏醒了。”

“该走了。”

“他们……不止这四个。”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生死簿》虚影缓缓合拢，周身的灰白死气也随之收敛。但那股冰冷、漠然、仿佛执掌众生生死的气息，却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心中。

凌玄与苏慕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冥无月，也醒了。

而且，似乎在这个“可能”中，他（她）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保留了一部分《生死簿》的权柄。

虽然代价似乎不小。

“月儿……不，无月，你……”凌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是冥无月，也是月儿。”月儿，或者说冥无月，平静地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脆，但那份空洞漠然依旧，“此身乃《生死簿》本源所化，是黄泉判官于此世的凭依。记忆已复，但力量十不存一，需尽快恢复。”

她看向凌玄和苏慕清：“你们也一样。混沌印记与门之钥印记虽已苏醒，但修为太低，无法承载其力。幽冥大帝虽被你所创，但其爪牙遍布诸天，此界亦有其势力。方才那四人，只是前锋。”

凌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点了点头：“我明白。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修为，查明此界状况，找到无极、无妄、无涯他们，还有……”

他看向苏慕清，眼中闪过痛楚：“找到阻止幽冥大帝，阻止那扇门被打开的方法。”

苏慕清握紧他的手，用力点头。

“在此之前，需先离开此地。”冥无月看向四周，广场上的人群依旧处于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中，但已有一些人，如青云宗执事，眼中开始闪烁异样的光芒。混沌印记、门之钥、生死簿……这些传说中的至宝传承同时现世，足以引起任何人的贪婪。

“走！”凌玄当机立断，一手拉住苏慕清，一手拉住冥无月（月儿），体内那点可怜的凝气三层灵力疯狂运转，催动混沌印记，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裹住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满场呆滞的人群，以及……凌战天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玄儿……”他喃喃自语，看着凌玄消失的方向，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知道，他的儿子，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凌家少主了。

一场席卷诸天、跨越生死与可能的风暴，已随着三人的记忆苏醒，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