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意古碑”的参悟,远超凌玄的预期。
那并非简单的文字或图像传承,而是直接将一股浩瀚、驳杂、却又无比精纯的意志洪流与战斗记忆,强行灌入参悟者的神魂深处!其中,有上古战神开天辟地的一往无前,有绝世剑客斩断星河的锋芒,有铁血将领血战沙场的惨烈,有刺客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诡谲……无数种不同的战意、战法、战道,如同万川归海,疯狂地冲击、洗礼着凌玄的意志。
若是心志不坚、意志不纯者,在这股洪流之下,轻则神魂受创,重则意志崩溃,被同化为这古碑中的一道新的“战意印记”,永世沉沦。但凌玄,凭借着“太初·守护·不灭”的坚韧意志,以及“太初寂灭元丹”的强大容纳与转化能力,不仅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更是在这洪流之中,如同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消化、融合着其中的精华**。
他的“意志”,在这种极致的锤炼下,变得愈发凝练、纯粹,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神兵,锋芒内敛,却又无坚不摧。对“战意”的理解与运用,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以前,他的战意更多是一种本能的守护与不屈;而现在,他能将战意进行更加精细的操控,可以将其凝聚成锋利的“意志之刃”,用于攻击敌人的神魂弱点;可以将其扩散成无形的“战意领域”,削弱、压制敌人的意志与战力;甚至可以将其融入“太初·寂灭之力”中,使得这种力量不仅具有“消解”与“侵蚀”的特性,更是带上了一种“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战斗意志**!
同时,古碑中那些关于虚无界特殊战斗方式、能量运用技巧、以及对不同虚无生灵(如怨魂、逻辑造物等)的经验,也让凌玄受益匪浅。他对虚无界的“规则”,有了更深的认知**。
当三十轮战意潮汐的参悟时间结束,凌玄从“英魂山”巅的古碑前醒来时,他的气息,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力量的“量”并未增加多少,但其“质”与“运用”,却是天壤之别。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出鞘了三分的绝世神剑,虽未全力展露,但那种隐而不发的锋芒与战意,已足以让周围的空气(意志层面)都变得凝重起来。
“恭喜。”守护在古碑外的一位沉默的持剑战魂(剑冢安排的守碑者),向凌玄投来一道带着赞许的意念。能在“战意古碑”中完整参悟三十轮潮汐而不崩溃,并明显有所收获的,即便是在剑冢内部,也是凤毛麟角。
“多谢前辈守护。”凌玄拱手,然后毫不犹豫地下山,直奔“葬剑渊”的方向而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实力的提升,让他对“葬剑渊”的探索,更添了几分信心**。
葬剑渊,位于不屈剑冢的最深处,也是最危险的禁地。其入口,是一道横亘在虚无中的巨大裂缝,裂缝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仿佛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硬生生撕开的。裂缝之中,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混沌、充满了无尽剑意、杀意、怨念、不甘、疯狂等极端情绪与意志碎片的诡异空间。仅仅是站在裂缝边缘,就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吸力与精神污染。
此时,葬剑渊的入口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战魂。它们并非来阻拦凌玄,而是在“等”他**。
“血枪”小队全员,包括血枪、石山、魂语者、幽刺、猎风,全都在场,脸色凝重。除了他们,还有十几道凌玄并不熟悉,但气息都十分强大、不弱于血枪的战魂将领,也静静地站在那里。它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玄身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惋惜,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担忧与劝诫**。
“凌玄,你真的决定了?”血枪上前一步,声音沉重。“葬剑渊,不是玩笑。进去的战魂,十不存一。能活着出来的,要么是真正的绝世强者,要么……就是彻底疯狂、失去自我的‘渊魔’。”**
“我知道。”凌玄点头,“情报玉简中,已有详细记载。”
“记载的,只是冰山一角!”一位身披残破银甲、手持双戟的魁梧战魂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我‘戟王’,当年曾随上一代剑主进入渊口百丈,清剿外围‘渊魔’。仅仅是百丈,我们一支百人精锐,就折损了三成!那里面的剑意与怨念,已经混合成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混沌杀意’,不仅侵蚀肉身(虚无之体),更是能直接污染、扭曲你的意志与记忆!你会看到无数幻象,听到无数嘶吼,感受到无数战魂陨落前的绝望与疯狂!很多人,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活活逼疯,自我崩溃的!”**
“不错。”另一位身形佝偻、背负巨大剑匣的老者战魂(虽是老者形象,但气息如渊)缓缓道,“老夫‘藏剑’,曾在渊外研究其溢散的剑意数百载。发现其中蕴含的剑道,早已偏离了‘守护’、‘不屈’、‘征战’等正道,而是走向了极端的‘毁灭’、‘疯狂’、‘自我湮灭’。那是一条走向绝路的剑道。你若进去,很可能会被其中的剑意所染,走火入魔,道基尽毁。”**
“而且,渊内并非只有混乱的意志。”幽刺那冰冷的声音接道,“我曾潜入边缘,发现其中有一种特殊的‘渊生怪物’,它们似乎是由那些崩溃的战魂意志与混乱剑意结合而成,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杀戮与毁灭本能,实力强悍,不畏死亡,极难对付。更有传闻,渊底深处,镇压着几尊连剑主大人都讳莫如深的‘古老存在’,它们可能是剑冢历史上最强、也最疯狂的几位前辈所化……”
“凌玄小友。”魂语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你天赋异禀,意志坚韧,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了一缕虚无缥缈的‘先祖战魂’线索,就将自己置于如此绝地?即便你找到了,那战魂是否还有意识?是否会认可你?还是说,它本身就已经是渊内最危险的‘存在’之一?”**
“是啊,凌玄兄弟!”石山瓮声瓮气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已是剑冢的一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变强,何必急于一时?”
“猎风”虽未说话,但那锐利的目光中,也满是不赞同。
周围其他的战魂将领,也纷纷开口,或是讲述自己听闻的恐怖传说,或是分析进入的利弊,无一例外,都是在劝阻凌玄**。
它们的话语,句句发自肺腑,充满了对凌玄这个“外来者”的认可与关切。它们是真的不希望看到一个如此出色、有可能改变剑冢未来的年轻强者,就这样葬送在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凌玄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些战魂,是真的在为他着想。但,他的决定,不会因此而改变。
“多谢诸位前辈、兄弟的好意。”凌玄抱拳,向着周围的战魂们,深深一礼。“你们的话,凌玄铭记于心。葬剑渊的凶险,我已知晓。”**
“但,我有不得不进的理由。”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前方那道恐怖的裂缝,仿佛看到了其深处那一缕淡金色的召唤。“那不仅是一缕先祖战魂的线索,更是我道途的根本,是我守护一切的力量源泉,也是我对逝去先辈的一份承诺与执念。”
“我知道前路九死一生,知道可能会失去自我,知道可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这,就是我的‘道’,我的‘不屈’。”**
“就像你们当年,为了守护剑冢,守护信念,明知必死,亦奋不顾身,血战到底一样。”**
“我凌玄,今日,亦是如此。”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劝阻声,都停了下来。那些战魂将领们,看着凌玄那双充满决绝与坚定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看到了那种为了信念可以付出一切的炽热与纯粹。
“戟王”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年轻人,总是这样。既然你意已决,吾等也不再多言。”
“藏剑”老者缓缓从背后的剑匣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灰色玉佩,递给凌玄:“这是老夫昔年研究渊外剑意时,凝练的一枚‘定剑佩’,可在一定程度上,帮你稳定心神,抵御部分混乱剑意的侵蚀。虽然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好。拿着吧。”**
“多谢前辈!”凌玄郑重接过。这玉佩触手温凉,其中蕴含着一股中正平和、稳固如山的剑意,确实是对抗混乱的好东西。
“血枪”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凌玄的肩膀(虽是虚无之体,但意志层面的动作):“保重!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坚守本心!我们……在外面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喝酒!”石山大声道**。
“小心暗处。”幽刺冷冷地提醒**。
“箭,随时为你准备着。”猎风简短地说**。
“愿战意与你同在。”魂语者为凌玄施加了最后一道强化过的“净魂屏障”。
“多谢诸位!”凌玄心中感动,再次抱拳。“凌玄,去也!”
他不再犹豫,转身,面对着那道散发着无尽恐怖气息的深渊裂缝,一步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越靠近裂缝,那股混乱、疯狂、充满吸力的意志风暴就越强烈。耳边开始响起无数的幻听——有战场的厮杀,有绝望的哀嚎,有疯狂的大笑,有充满诱惑的低语……眼前也开始浮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断裂的神兵,崩碎的星辰,流血的大地,扭曲的面孔**……
“哼!”凌玄心中冷哼,“太初·守护·不灭”意志全力运转,眉心混沌印记微微发光,“藏剑”给的“定剑佩”也散发出温和的光晕,将那些精神侵蚀勉强抵御在外。
终于,他站在了裂缝的边缘。往下看去,是一片翻滚的、由无数黑暗、灰白、暗红色彩混合而成的混沌雾气,根本看不到底。只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父神……等我……”凌玄心中默念,然后,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保重!”身后,传来血枪等人混合着担忧与祝福的意念呼喊**。
下一刻,凌玄的身影,便被那翻滚的混沌雾气彻底吞没,消失不见。
深渊之前,众魂默然。许久,“戟王”才叹道:“但愿……他能创造奇迹吧。”**
“葬剑渊……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客人’进去了。”“藏剑”望着那道裂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知道他的到来,会不会……打破某种平衡?”
“无论如何,”血枪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等他出来。”**
“或者,”幽刺的声音冰冷,“等待着,为他收尸。”**
深渊,吞噬了一切光与声。只有那永恒的混乱与疯狂,在其中无声地涌动。而凌玄的葬剑渊之旅,就此,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