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桥梁贯穿虚空,无视时空阻隔,瞬间将苏慕清带离了惨烈的万界渊战场。当苏慕清从时空传送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世界。
天空并非蓝色,而是由流淌的、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时光长河构成,无数历史片段、未来剪影在其中沉浮幻灭。大地是纯净无瑕的月光水晶铺就,远处有巍峨的、仿佛由凝固时光雕琢而成的神殿群矗立。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时间本源与月华神力,呼吸之间,都让她体内的羲和神血欢欣雀跃。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时光神国!
数道身影环绕在她身旁,正是将她带来的那几位神族。为首的神女,周身时光涟漪荡漾,容貌隐藏在朦胧神光中,唯有一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其余几位神将,气息渊深,皆是大罗金仙层次,此刻却都微微躬身,神色恭敬。
“此地是何处?你们为何带我来此?”苏慕清强压下对凌玄的担忧,保持冷静,沉声问道。她能感觉到这些神族并无恶意,但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她心生警惕。
“恭迎神帝陛下,历劫归来。”为首神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率领众神,对着苏慕清,躬身行了一个古老而庄严的神礼。
“神帝陛下?”苏慕清一怔,美眸中充满错愕,“你们认错人了,我乃太上道宗苏慕清。”
“陛下不必疑惑。”神女抬头,声音空灵而悠远,“您并非苏慕清,或者说,不完全是。您是我时光神族至高无上的主宰,执掌时光与月之权柄的羲和神帝,转世之身!”
“什么?!”苏慕清如遭雷击,娇躯剧震,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可能!我是下界修士,怎会是神帝转世?”
“陛下请看。”神女抬手一点,一道流光没入苏慕清眉心。
轰——!
苏慕清只觉神魂剧震,无数被尘封的、浩瀚如烟的古老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她的识海!她看到了……辉煌无尽、由时光与月光构筑的恢弘神国!她高踞于由星辰与时光沙漏铸就的神座之上,俯瞰诸天万界,亿万神族跪伏朝拜!她看到了神魔大战的惨烈,看到了那尊吞噬万物、魔威滔天的魔帝!最终,她看到了……为了阻止魔帝毁灭诸天,她燃烧神帝本源,引动时光长河终极之力,与魔帝同归于尽,神国崩碎,一缕残魂裹挟着核心本源,投入轮回……
记忆的洪流冲刷着她的意识,那属于羲和神帝的至高神性、无上威严、以及对苍生万物的慈悲守护之心,与她这一世作为苏慕清的记忆、情感、执念疯狂交织、融合!
“不……我是苏慕清……我是凌玄的道侣……”她痛苦地抱住头,挣扎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认知中。神帝的记忆太过庞大、太过真实,那是一种生命层次的碾压,让她几乎要迷失自我。
“陛下,您需要时间融合记忆,重掌权柄。”神女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当年您与魔帝同归于尽,魔帝亦有一缕本源遁入轮回。如今,魔帝转世之身已然觉醒,就在那仙界之中!万界渊魔灾,不过是其复苏的前兆!唯有您重登神帝之位,方能再次阻止他,挽救诸天!”
魔帝转世之身?苏慕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与难以置信!凌玄体内那异常强大、精纯的魔族血脉……天魔圣祖的步步紧逼……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不……不会的……”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陛下,时间紧迫。魔帝转世已得部分本源,若让其彻底融合,必将重临世间,届时再无挽回余地!请陛下随我等前往‘时光神殿’,接受完整传承,早日回归神位!”神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苏慕清心乱如麻。神帝的责任、苍生的存亡、与凌玄的羁绊、对那可怕猜想的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她撕裂。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复杂。她看向神女,缓缓道:“我可以接受传承,但有一个条件。在我彻底融合记忆、明悟本心之前,不得限制我的自由,我需知晓外界之事,尤其是……关于凌玄的一切。”
神女微微蹙眉,但感受到苏慕清体内那逐渐苏醒的、属于神帝的威严意志,最终还是躬身道:“如您所愿,陛下。但请务必以苍生为念。”
……
与此同时,万界渊外,临时仙域大营。
凌玄独自盘坐在一间静室中,面色苍白,气息紊乱。苏慕清被强行带走的一幕,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那撕心裂肺的无力感,那上古神族高高在上的姿态,都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心。
“时光神国……羲和神帝……”他喃喃自语,眼中赤红与清明交替闪烁。体内那丝魔族血脉,因他的暴怒与不甘而剧烈沸腾,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我必须变强!强到足以踏平时光神国,接回慕清!”凌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再压制那魔族血脉,反而主动引导太初之力,开始疯狂炼化、吞噬!他要将这魔血的力量,彻底化为己用!哪怕……因此坠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静室门被敲响。
“凌道友,东华少帝有请。”是墨渊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凌玄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整理衣袍,走出静室。
主帅大帐内,东华少帝、北斗仙君、南斗仙君等高层齐聚,气氛凝重。见到凌玄,众人目光复杂,有关切,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凌玄在战场最后爆发出的那股混合着世界之力和诡异魔气的力量,让他们心惊。
“凌玄,你没事吧?”东华少帝开口问道,语气温和。
“无妨。”凌玄声音沙哑,“少帝召见,有何吩咐?”
东华少帝沉吟片刻,道:“此次大战,虽暂退魔军,但天魔圣祖投影现身,魔灾根源未除。更棘手的是,上古神族突然介入,带走了苏长老……此事,你可知晓其中缘由?”
凌玄摇头:“不知。只知他们称慕清为‘羲和娘娘血脉’。”
“羲和……”东华少帝与几位仙君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骇然之色,“竟是那位执掌时光的远古神帝!难怪神族如此兴师动众!”
东华少帝看向凌玄,目光深邃:“凌玄,本座知你与苏长老情深义重。但上古神族超然物外,实力深不可测,时光神国更是传说中的至高神界,非等闲可至。当下之急,是应对魔灾。仙帝陛下有旨,命你暂领‘诛魔副帅’之职,整顿军务,十年后,再探万界渊!”
凌玄沉默片刻,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谢少帝信任。凌玄领命。但十年后,我需离开一段时间。”
东华少帝似乎早有所料,叹道:“是为了苏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