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年赌博生涯 第255章 承诺

凌晨六点半，窗外的天刚泛起一层灰蒙蒙的鱼肚白，宿舍里的呼噜声还此起彼伏地撞着墙壁。我猛地睁开眼，指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刺得人眯了眯眼，解锁后第一时间点开了银行App。

“到账了。”看着余额里那串熟悉的数字，悬了一夜的心稍稍落地，却又立刻被一股莫名的恐慌攥紧。

指尖划过屏幕，几个月前坦白还款时那种心跳加速、浑身发麻的感觉还清晰得像在昨天——输钱之后的绝望，借网贷时的卑微，被催债电话逼得不敢接通的日子，还有静静红着眼眶说“再赌我们就完了”的模样，一帧帧在脑海里翻涌。

我咬了咬牙，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住那个开元棋牌的网赌App图标，拖到屏幕顶端的卸载栏里，看着“确认卸载”的弹窗弹出，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去。

卸载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我像是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心里默念：这次一定不能再碰了。

11月25号那天，厂里工资发了6500块，下班后换上干净衣服就往静静住的出租屋赶。秋末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脸颊生疼，可我心里却暖烘烘的，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歌。

静静开门时，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来就来，看把你急的，这么冷的天都冒汗了。”

我没理会，掏出手机点开转账界面，输入5000块钱，备注里敲了“老婆大人的生活费”，点击发送。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我抬头看向静静，认真地说：“静静，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家的财政总管了。以后我每个月发工资都给你转5000块钱过去，咱们好好过日子。”

静静低头看着手机，眼眶慢慢红了，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温热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坐在不大的出租屋里，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靠在我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等孩子大一点，我就找个离家近的工作，既能照顾孩子，又能补贴家用。你也别太拼，厂里的活累，注意安全。”

我搂着她的腰，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感受着她肚子里微弱的生命气息，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那种踏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比赢了多少钱都让人安心。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直到12月1号早上，一通急促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喂，航航……”电话里传来静静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瞬间慌了神。

“怎么了静静？出什么事了？”我心脏砰砰直跳。

“我……我见红了……”静静哭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你别慌，别乱动！”我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现在赶紧去附近的医院，我马上请假过去找你，听话，别害怕，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我找到班组长说明了情况，组长当即准了假。

快速的回到宿舍换好衣服，脸都没洗就拿着手机叫滴滴，脑子里全是不好的念头，手心和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好在医院离静静住的地方不远，等我赶到时，静静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张化验单，脸色苍白。

我跑过去扶住她，声音都在发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问题不大，让我多休息，开了些保胎药。”静静靠在我怀里，还在小声啜泣，“医生还说，最近一定不能行房事，要格外注意。”

我松了一口气，搂紧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你什么都别干，就好好养胎，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告诉我，我来弄。”

从医院回来后，我对静静更加上心了。她偶尔会因为怀孕的反应发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我都笑着包容下来，从不跟她计较。怀孕本来就辛苦，我多让着她一点，她就能开心一点。

更让我觉得暖心的是，宿舍里的焊工老周买了新车。老周和我同住一个宿舍，人很实在，他的新车开到厂里那天，请焊工班组的人吃饭，还特意叫上了我。我琢磨着随礼的事，因为跟其他人都不熟，想了想，给老周发了200块钱的红包，不算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老周的家就在市区，离静静住的出租屋不远。自从有了车，他经常下班就回家，也方便了去去找静静。

我好几次要给他车费，他都摆摆手拒绝了：“都是同事，这么客气干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每次都提前早起，给老周带一份热腾腾的早点，豆浆油条、肉包稀饭，换着花样来，他这才没有拒绝，也成了我们彼此之间的默契。

进入12月份，厂里的活渐渐少了，每周都会放一天假，加班更是成了奢望。闲下来的时间多了，几个同事就总约着去麻将馆打麻将，我也是来者不拒。

麻将馆里烟雾缭绕，嘈杂的洗牌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几百块钱的输赢，我也完全不当回事了。

可麻烦还是在发工资的时候来了。

12月25号，工资发下来了，因为上个月我请假多，工资只有5200多块钱。看着那个数字，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犯了难。

上个月我给静静转了5000块钱，还跟她承诺过，以后每个月都给她转5000，让她安心养胎。可现在工资只发了5200，要是给她转5000，我手里就只剩下200多块钱了。

200多块钱，够干什么呢？我一个大男人，厂里虽然包吃住，可偶尔要跟同事出去聚聚，买烟也得花钱，更别提每周还要去找静静一两次，给她买水果零食的钱，都是一笔开销。而且现在我经常去打麻将，输赢不定，这200多块钱根本不够用，到时候肯定得动用信用卡。

可要是不给静静转5000，我又实在说不出口。静静现在怀着孕，正是需要安心的时候，要给她安全感。要是我说话不算数，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会不会影响到她和孩子的健康？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坐在宿舍的床边，反复看着工资卡上的数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边是信守承诺、让静静安心，一边是自己手头拮据、可能重蹈覆辙的风险。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我还是咬了咬牙，点开了转账界面。不管怎么样，静静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让她觉得我言而无信。

我输入5000块钱，没有备注，也没有给静静发消息解释，直接点击了发送。转账成功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