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轻咳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他眼神像受惊的鸟雀般左躲右闪,语气里裹着不确定的颤音,
“这些都是飞机与之前游轮上漂流到岛上的东西凑一块,不是很正常嘛。”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心虚地垂下眼睑 ——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辞站不住脚。
老周见气氛有些沉闷,接过话头,刻意提高的音量里藏着几分刻意的坦然,
“对呀,这又不是在一个地方收集到的,各处搜刮来混在一起很正常嘛。”
心道:有了这些物资能大大的改善生活质量,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即便是如何?能在这荒岛上活命才最要紧。
他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过那堆物品,心里打了个转:怎么偏偏都是眼下最急需的物资?
千代清雅眨着水雾朦胧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纤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终究还是忍不住用气音嘀咕,
“可这些东西像刚从货架上拿下来似的,连点划痕都没有……”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却像根细针戳在每个人心上。
袁媛的心湖被这声嘀咕搅起圈圈涟漪,下意识转头望向凌昆。
可他已经蹲下身,指尖划过那些物资时神情专注得像在进行精密实验,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风吹过洞口的杂音。
她把涌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沈漫歌忽然举起手里的不锈钢碗,用指节轻轻叩了叩。
“叮 ——” 清脆的响声像风铃般荡开,她眉眼弯成月牙,
“现在吃饭总算有正经家伙了,比竹碗捧着稳当多啦。”
这话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成功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物资的用途,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渐渐驱散了刚才的凝滞。
洞外的雨势愈发狂暴,豆大的雨点砸在岩壁上噼啪作响。
狂风卷着雨丝灌进洞口,火堆被呛得 “噼啪” 乱响,火星子像受惊的萤火虫四散飞溅,把众人脸上的神情映得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就在大家围着防潮垫规划物资分配时,洞外突然传来动静,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雨里狂奔。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头油光水滑的大野猪已经带着几头小猪崽撞进洞来,泥水顺着它们粗壮的蹄子甩得满地都是。
看这熟门熟路的架势,怕是以前就常来这山洞躲雨。
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洞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放轻了。
马可手里的工兵铲 “当啷” 掉在地上,他慌忙捂住嘴,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嘟嘟的反应比谁都快,像道棕色闪电窜到最前面。
“汪汪叫”
它浑身的毛发根根倒竖,之后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尾巴绷得像根钢鞭,琥珀色的眼睛死死锁住领头的大野猪,透着毫不畏惧的凶狠。
那头野猪怕有二三百斤重,湿漉漉的鬃毛黏在油亮的皮肤上。
它晃了晃嘴边沾着泥浆的獠牙,浑浊的小眼睛慢悠悠扫过洞里的人,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带着浓重的腥膻味。
那眼神里的轻蔑几乎毫不掩饰,仿佛眼前的人类和狗都只是挡路的石子。
山洞里的空气像被压缩的罐头,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凌昆的手悄悄滑向腰间的尼泊尔军刀,指腹摸到冰凉的刀柄时,用眼角余光朝吕东等人递了个眼神。
吕东立刻抄起身边的粗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领头的野猪毫无征兆地猛地冲向马可!
马可的反应也算快,几乎是本能地举起工兵铲去挡。
可野猪那股蛮力简直像辆小型拖拉机,“哐当” 一声脆响,工兵铲被撞得脱手飞出去,在岩壁上弹了两下才落地。
马可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腰重重撞在石壁上,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千钧一发之际,嘟嘟像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死死咬住野猪的后腿。
尖利的犬齿嵌进厚实的皮肉,硬生生把野猪拽得打了个趔趄。
大野猪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它猛地甩动身子,像甩抹布似的把嘟嘟狠狠掼在地上。
嘟嘟在泥地里打了两个滚,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却立刻翻身站起,眼神比刚才更凶了,耳朵贴在脑后再次扑上去。
“不能让嘟嘟受伤!”
凌昆低喝一声,握紧军刀冲了上去。
昏暗的火光中,刀锋划出一道冷冽的寒光,精准地刺入野猪的侧腹。
鲜血 “噗” 地一声喷涌而出,溅在凌昆的衣襟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大野猪彻底被激怒了,狂暴地扭动身躯,用蛮力将凌昆撞翻在地。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它张开獠牙就要朝地上的人咬下去 ——
“呔!” 吕东的吼声几乎震破耳膜,他抡起粗木棍狠狠砸在野猪头上。
“咚” 的闷响过后,巨大的冲击力让野猪动作一滞。
凌昆趁机一个翻滚躲开獠牙,反手抓住刀柄猛地向上一挑。
军刀在皮肉里搅动的声音让人牙酸,野猪的嚎叫越发凄厉。
其他几头小猪崽被这阵仗吓得尖声怪叫,慌不择路地冲进旁边的竹棚。
老周眼疾手快,抄起块木板 “砰” 地一声挡在棚门口,把这群小家伙堵了个正着。
竹棚里顿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最后竟安静下来 —— 原来都钻到床底瑟瑟发抖去了。
大野猪在两人一狗的围攻下,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在地上积成一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凌昆瞅准时机,对吕东说,
“让我来收尾。”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芒 —— 这可是刷积分的好机会。
吕东以为他是杀红了眼想泄愤,咧嘴笑了笑往旁边退了两步,
“给你!”
凌昆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看准野猪脖颈下的软处狠狠刺了下去。
大野猪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叮 ——” 只有凌昆能听到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恭喜宿主获得:2400 积分,总积分:5406 分】
他不动声色地盘算着:这猪差不多三百斤,合着每斤算 8 分。
外面生猪市价也就七八块,这波不亏。
直到这时,洞子里的众人才敢大口喘气,一个个瘫坐在地上。
汗水混着血污淌在脸上,眼神里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嘟嘟抖了抖身上的泥点子,颠颠跑到凌昆脚边,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
它用脑袋蹭着凌昆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呜咽,明摆着是在邀功。
凌昆伸手摸了摸它湿漉漉的脑袋,指尖能感觉到它皮肤下微微颤抖的肌肉,眼底漾起一丝真切的暖意。
诸葛云一直举着根细木棍,直到野猪倒地都没敢放下。
他长长舒了口气,双腿突然一软,“噗通” 一声跌坐在地。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苦笑道,
“太险了,差点就交代在这儿。要不是脚伤没好利索,我早就上去帮忙了。”
马可还在不住地喘着粗气,他抹了把脸,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刚才那一下……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千代清雅脸色白得像张纸,死死攥着袁媛的衣角,指节都泛出青白。
她细若蚊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野猪也太凶了…… 要是没嘟嘟和凌昆,我们可怎么办啊?”
老周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目光落在地上的野猪尸体上,眼睛亮得惊人,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大雨天本来就不好找吃的,这畜生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漫歌扶着石壁慢慢站起身,看着满地狼藉苦笑,
“先别琢磨吃的了,这山洞被折腾成这样,得赶紧收拾出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开始清理战场。
袁媛翻出医药箱,不由分说拉过凌昆的手臂,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凌昆本想说没事,可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只好任由她用碘伏棉片擦拭手臂上的擦伤。
微凉的触感传来时,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却也悄悄爬上几分暖意。
洞外的暴雨还在倾泄,洞内的篝火却重新燃得旺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像块试金石,让原本有些疏离的众人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仿佛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后,彼此间的信任感也悄然滋生。
马可看着老周围着野猪尸体打转,手里还拎着把剥皮刀,忍不住打趣,
“老周这是打算搞个烤全猪?还是野猪炖蘑菇?不过咱们好像没蘑菇啊。”
老周嘿嘿一笑,用刀尖戳了戳野猪厚实的皮,特意翻看了一下腹部,
“管它呢,先收拾干净再说,山里总能找到野菜搭配。”
他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哺乳期的母猪。”
正在给凌昆包扎的袁媛好奇地抬头,
“这还有讲究?”
“那可不,”
老周掂着刀子解释,
“哺乳期的母猪肉质老,纤维粗得像麻绳,炖再久都发柴,口感差远了。”
吕东在一旁听得直乐,插嘴道,
“看来你对母猪研究颇深啊,要我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时候,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 老周这是看着母猪赛貂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