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却丝毫不惧,他脚步沉稳地一步步逼近黑布衫,每一步落地都带着笃定的重音,仿佛踏在黑布衫的心头,让对方胸腔里的心跳愈发紊乱,压力如潮水般层层叠加。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连风都停了,一场生死对决的阴霾瞬间笼罩下来。
“不然怎样?”
凌昆突然加快脚步,靴底碾过枯叶发出脆响,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骤然站定,眉峰微挑,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锐利。
黑布衫被这股陡然攀升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脚跟磕在石头上才稳住身形,随即恼羞成怒地将枪口狠狠对准凌昆,
“少废话!再往前一步,我毙了你!”
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的血渍浸透了粗布衣衫,刚才那支箭带来的威慑,早已刻进骨子里,远不止皮肉之痛。
凌昆却毫不在意,抬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箭羽擦过囊壁发出轻响,他稳稳搭在弓上缓缓拉满。
复合弓的弓弦发出轻微的嗡鸣,箭头如寒星般精准地锁定黑布衫的眉心,
“你可以试试。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弓箭更有杀伤力。”
他说着微微嘟起嘴,下巴往肩膀一偏,眼底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袁媛、马可收到凌昆递来的眼神,悄悄弓着腰朝他身后退去,其它伙伴紧跟其后,没人敢留在这危险之地凑热闹,更不愿成为他的累赘。
欧阳阅峰在一旁急得腮帮子发酸,却只能干瞪眼,看着他们一步步远离战场。
黑布衫攥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枪口微微晃悠,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的皱纹往下淌,滴在睫毛上。
他的眼神在凌昆拉满的弓和那群逐渐远去的人之间来回游移,瞳孔忽大忽小,显然内心正天人交战。
他清楚,枪里只有最后一颗子弹了,打完之后只会任人宰割。
他也没把握能一枪命中凌昆。
凌昆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住黑布衫,连眼都没眨一下,手中的弓始终保持着满弦状态,指腹压在弓弦上,只要黑布衫有任何异动,这支箭就会立刻射向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对峙的身影在空旷的田地里格外醒目,周围的空气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黑布衫狠狠咬了咬牙,腮帮子鼓得老高,心中暗自盘算:跟这人死磕不值当,保护欧阳阅峰撤退才是任务关键,要是欧阳阅峰出事,自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想到这,他眼神闪过一丝决绝,对着凌昆喊道,
“咱们不打不相识,各退一步,为了表示诚意。”
说完,他举枪的手缓缓放下,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械,将枪插回腰间时还差点脱手。
同时,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欧阳阅峰,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凌昆见状,睫毛颤了颤,却并未立刻放松弓弦,依旧保持着警惕——他才不会信这种人的鬼话,防着对方突然发难。
黑布衫见凌昆没有进一步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之事,算我们栽了,我们这就离开,不再打扰你们。”
凌昆目光冷冽,声音低沉,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凌昆,大家都是落难者,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欧阳阅峰终于找到说话机会,他挺了挺腰板,语气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
“这样,袁媛自愿跟我走,这些芋头我们各分一半,这事就算了。”
“自愿?”
凌昆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转头看向袁媛,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你愿意吗?”
袁媛立刻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我死都不会跟他走!”
“听见了?”
凌昆的目光重新落回欧阳阅峰身上,弓弦又拉满了几分,发出更清晰的嗡鸣,
“现在,把锄头、芋头全放下,滚。”
欧阳阅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开了染坊——先是被凌昆的强硬气得涨红,又被当众下命令羞得发白。
他没想到凌昆如此不给面子,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狠狠咬了咬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对着手下吼道,
“把这些破烂还给他!”
那些手下虽不甘心,纷纷瞪着凌昆,可看到他手中蓄势待发的复合弓,还是不敢违抗,“哐当”几声,锄头、芋头都被扔在地上。
欧阳阅峰又狠狠地瞪了凌昆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
“今天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黑布衫点了点头,一把拉住还想逞口舌之快的欧阳阅峰,拖着他往后退。
欧阳阅峰一脸不甘,脚步蹭着地,留下几道划痕。
他们一边退,一边不时回头张望,眼睛瞪得溜圆,生怕凌昆会突然发箭。
直到退到百米外的安全距离,黑布衫才带着众人转身,脚步匆匆地钻进树林,很快就消失在枝叶间。
凌昆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复合弓。
他长舒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紧绷的肩膀垮下些许,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袁媛、马可等人见危险解除,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敬佩和感激。
袁媛走到凌昆身旁,轻声说道,
“阿昆,多谢你及时赶到,不然这些芋头和锄头就要被抢走了。”
凌昆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
“客气什么,保护你们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马可拍了拍凌昆的肩膀,力道不小,语气里全是赞叹,
“凌昆,还是你太厉害。对了,你这复合弓是从哪儿弄来的?还这么新。”
她说着,伸手想去摸弓身。
凌昆随口说道,
“这是在海边一个箱子里捡到的。”
马可一脸狐疑,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好东西都是他捡到的?
别人翻遍了周围都没收获。
她咂了咂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得去海边好好转悠转悠,说不定能捡到宝贝。
这时,阿伟带着吕东匆匆赶了过来。
吕东跑得气喘吁吁,头发都乱了,一开口便问道,
“人呢?究竟是何人胆敢抢夺咱们的东西?”
马可扬了扬下巴,语气自豪,
“人都已经被老大打跑了,你才赶到。”
”刚才不是有事被被耽误了嘛。“吕东这才留意到凌昆手中的复合弓,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快步走上前,伸手摸,惊讶地说道,
“咦,你何时又弄到了一把复合弓?一看就不是凡品!”
凌昆再次解释道,
“运气不错,今日在海边的一个木箱里发现的。”
吕东不禁拍了下大腿,一脸羡慕嫉妒,
“哎呀,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人占尽了!我天天在周边搜,连根像样的铁棍都没找到,你倒好,捡的都是好东西。看来我也得找个时间去海边碰碰运气。”
他说着,还用力跺了跺脚,脸上满是不甘。
凌昆笑了笑,转移话题,
“既然你们都来了,就把这些挖好的芋头背回去吧。”
吕东立刻收敛起情绪,吩咐小弟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芋头。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芋头装进麻袋,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
凌昆看着这片被踩得有些凌乱的芋头地,眉头微微皱起,
“这片芋头地怕是隐瞒不住了。欧阳阅峰那群人知道了位置,往后,这里就不单单属于我们这一个营地了。”
吕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露出一副狠厉的神色,脚下重重碾了碾散落的芋头叶子,绿色的汁液沾在鞋底,语气里满是不甘,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还惦记着咱们的人和粮食,这次放虎归山,保不齐回头就带着更多人来报复。依我看,不如现在就追上去,趁他们刚吃了亏士气低迷,直接把他们解决了,一了百了!”
他身边几个汉子也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摩拳擦掌,刚才远远听见枪声赶来时,他们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如今见敌人逃走,个个都觉得意难平。
阿伟也往前站了一步,拳头攥得咯咯响,
“吕哥说得对!他们抢咱们芋头的时候多嚣张,还伤了咱们两个兄弟,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