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位面商人：从一座废墟开始 第63章 悄然越线

那张冰冷的金属卡片，在巴顿办公桌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天里，它就像一个沉默的幽灵，无论巴顿是整理文件、审批报告，还是对着终端机上闪烁的生产数据发呆，余光总能瞥见它那一抹不协调的幽暗。铁锈镇的欢庆气氛还在持续，虽然不如第一夜那么癫狂，但街道上明显多了笑容，工厂的轰鸣声也成了新的背景音乐，象征着一种充满希望的“正常”。

可这“正常”让巴顿更加烦躁。每次听到那全功率运转的机器声，他都会下意识地想起吴先生的话——“沙滩上的城堡”。这声音越响亮，越显得他过去的谨小慎微和精打细算像个笑话。

他没主动联系卡片上的号码。他在等，也在挣扎。背叛的代价他清楚，但吴先生描绘的“联合”与“重视”，又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吸引着飞蛾。

第三天下午，当他再次被技术部一份关于“利用火髓能量升级三号冶炼炉初步方案”的抄送文件弄得心头火起（方案里轻描淡写地提到“淘汰部分低效旧设备”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是彻底投靠。巴顿这样告诉自己。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接触。就像吴先生说的，“信息交流”。他需要看看黑钢镇的“诚意”到底有多少斤两，也需要评估一下，自己手中这些被认为“过时”的东西，在对方眼里究竟价值几何。

他没有使用办公室的终端，那太容易被监控。他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生产调度中心，在工厂区错综复杂的管道和废弃设备堆里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闪进了一个早已废弃的、过去用来存放危险化学品的隔间。这里信号极差，但正好。

他拿出一个老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便携式通讯器（末日幸存者的常见装备），按照金属卡片上的数字编码，谨慎地输入了一长串指令。没有声音，只有加密数据流的轻微嗡鸣。他快速键入了几条信息，内容经过精心斟酌：

“可提供近三个月第七区（主要是传统重工）的月度产能波动数据及主要瓶颈环节分析。附部分非关键零部件的标准化生产流程改良建议（基于旧设备优化）。另，铁锈镇近期通过‘烬石贸易站’输入的异界初级矿物样本（非火髓）的粗略物理特性及加工适应性初步观测记录。”

这些信息，说重要也重要，能反映出铁锈镇传统工业板块的实际运行状况、弱点所在，以及对异界材料的初步加工能力。但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不涉及最核心的火髓能源数据、异界通道坐标、军事部署或李昊团队的具体行动计划。属于那种丢了会让铁锈镇肉疼一下，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的“边缘情报”。

发送完毕，巴顿立刻清除了通讯器记录，迅速离开了隔间。回到办公室时，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冷汗，仿佛刚完成了一次高危的间谍行动。他看着窗外依旧轰鸣的工厂，第一次感到自己与这片熟悉的景象之间，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回馈来得比他想象中快。

就在当天深夜，他住所那扇薄门再次被敲响。不是吴先生，而是一个穿着普通工装、低着头、看不清面貌的年轻人，将一个不起眼的、包裹在油污帆布里的金属盒子，塞进他手里，低声说了句“领主的一点心意”，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巴顿反锁上门，在台灯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块数据存储芯片，以及一小块用透明材料封存的、暗沉无光的金属锭样品。

他将芯片插入自己的老旧终端（这台机器被他动过手脚，几乎与铁锈镇主网隔离）。芯片里是一份技术蓝图，标题是：“基于废热梯度回收与催化剂预处理的低品位铁矿高效冶炼优化方案（旧世代第七修订版）”。

巴顿屏住呼吸，快速浏览起来。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确实是一份“旧”技术，从其理论框架和标注的参考年份看，可能源自大灾变前某个时期的工业优化资料。但这份资料对现在的铁锈镇（甚至黑钢镇）而言，绝非过时！

它详细阐述了一种利用冶炼炉排放的中低温废热，预热矿石和助燃空气，并配合特定廉价催化剂，显着提高低品位、高杂质铁矿出铁率和钢材质量的方法。原理不算高深，但工艺流程设计极其精巧、务实，每一个参数调整、每一处设备改造建议，都透着一种久经实践打磨的“老道”！

这正是铁锈镇（以及黑钢镇）现在面临的痛点之一！随着浅层优质矿脉枯竭，不得不依赖品位更低、杂质更多的矿石，导致冶炼效率下降，能耗和成本上升。这份蓝图，简直就是对症下药！虽然不能与火髓能源的颠覆性相提并论，但它能实实在在、立竿见影地提升现有钢铁产业的效率和利润，尤其是在火髓能源还未完全渗透所有传统领域的过渡期。

而那块金属样品，显然是依照这份蓝图试制出来的产物。巴顿掂了掂，又用随身的小工具刮下一点粉末观察，心中已有判断：质地均匀，韧性极佳，杂质含量远低于铁锈镇目前用同类低品位矿石冶炼出的产品！

黑钢镇的“回礼”，分量不轻。

他们没有立刻索要更核心的情报，而是先给出了一份对巴顿当前工作有直接助益、能体现其“技术共享”诚意、且不暴露自身尖端技术的“实用大礼”。这既展示了他们的实力和资源储备（连“旧世代”的优化方案都能保存并解读得如此清晰），也表明了他们对巴顿这类技术官僚需求的精准把握——他们知道巴顿最在意什么：提升效率，证明价值，巩固（或夺回）在生产领域的话语权。

巴顿握着那块微凉的存储芯片，看着桌上那份来自技术部的、“淘汰旧设备”的升级方案抄送件，心中五味杂陈。

黑钢镇用一块“旧时代的砖”，轻易就敲开了他心中防备的裂缝。而他递出去的那些“边缘情报”，换来的却是能立刻用于解决实际生产难题、让他能在下属和同僚面前挺直腰板的“硬货”。

这交易，太“划算”了。划算得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久违的、被人“重视”和“精准投喂”的……满足感。

他没有立刻将这份蓝图上报或应用。他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观察。但悄然之间，那条名为“忠诚”的底线，已经被他试探着，迈过去了一只脚。信息的单向流动已经开始，而利益的齿轮一旦咬合，往往会带动更多的东西，身不由己地滑向未知的方向。

巴顿将芯片和金属样品藏进办公室一个隐秘的夹层，关掉了终端。窗外的工厂依旧在轰鸣，为了铁锈镇的光明未来。而他，这位曾经的“根基”守护者，却在阴影中，悄然开启了一场可能动摇这根基的危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