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索菲亚、老陈和清风子很快就来到了李昊那间杂乱却异常安静的办公室。当他们看到并排放在桌子上的那两份报告时,不用李昊多解释,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七天…”林薇喃喃念出那个数字,脸色煞白,作为后勤主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老陈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文件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娘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联邦没把咱们打死,自己倒要先饿死冻死了?!”
索菲亚快速浏览着“熔岩深渊”的报告,镜片后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能量等级…太惊人了!但…这不稳定性…简直是抱着一颗恒星睡觉!任何微小的失误…”
清风子捋着胡须,感受着报告中描述的那股“毁灭与创造交织”的狂暴气息,眉头紧锁:“此界…戾气冲天,非大功德、大机缘者不可轻近。然其力…确如浩瀚星海,取一瓢或可解燃眉之急。”
李昊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了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混杂着焦糊味和金属尘埃的空气涌了进来,同时也将窗外清晰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正对着窗户的,就是工业区。三号熔炉的残骸如同一个被开膛破肚的钢铁巨兽,漆黑的骨架扭曲着指向天空,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灾难。而在工业区外围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聚集着许多民众。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等待——等待一个明确的消息,等待工作的机会,等待领取今日份那点微薄的口粮。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茫然、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李昊指着窗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看看外面。看看那堆废铁,看看那些等着我们给个说法的人。”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巴顿老爹说要退回燃素时代,缩减规模,求稳。听起来很诱人,对吧?至少不会炸。”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烈:“但退回燃素时代,我们的屏障拿什么供能?靠烧柴火吗?我们的无人机靠什么飞?靠人力手摇吗?面对联邦下一次可能来的战舰和粒子炮,我们拿什么挡?用燃素枪和满腔热血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两份报告都跳了一下:“七天!只有七天!七天后,没有能源,屏障熄灭,工厂停转,连给你们处理伤口的医疗设备都会变成废铁!到时候,不用联邦动手,饥饿、寒冷、内乱,就能轻而易举地撕碎我们!后退?后退就是灭亡!慢性死亡!”
他拿起那份“熔岩深渊”的报告,纸张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重,边缘的焦痕触目惊心。
“我们是差点被自己搞出来的炉子炸飞了!是很疼,死了很多人!但这不代表我们就该吓得缩回壳里,等着饿死冻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的生路,从来就不在过去的灰烬里!不在那些已经被证明无法支撑我们走下去的旧东西上!”
他挥舞着那份危险的报告,仿佛在挥舞一面战旗:“我们的生路,在前方!在那片能烧毁一切,也可能带来无限可能的烈焰里!”
他环视众人,眼神灼灼,一字一顿地宣告:
“我决定,目标——熔岩深渊!”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民众嘈杂声和李昊斩钉截铁的话语在回荡。
老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李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窗外那片绝望与期盼交织的景象,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妈的!赌了!总比窝囊死强!”
索菲亚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眼神重新变得专注和锐利:“我需要立刻组建技术攻关小组,重新设计能量引导和稳定系统,必须找到安全接触那种狂暴能量的方法…哪怕只是最边缘的一丝!”
林薇看着李昊,看着他眼中那份混合着风险与坚定的光芒,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她挺直了脊背:“后勤和物资调配交给我。我会确保探索行动拥有最高优先级的一切资源。”
清风子轻叹一声,拂尘微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既然决意行此险招,贫道自当竭尽所能,以阵法护持,祈望能觅得一线生机。”
李昊看着迅速行动起来、暂时放下分歧的众人,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他知道,这个决定无比疯狂,是在拿整个铁锈镇的命运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万劫不复。
但他更知道,在末世,有时候,看似最危险的路,反而是唯一的生路。
他再次看向窗外,看向那片熔炉的残骸和等待着的人们,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不在场的人说:
“周琛…你在外面找你的‘可能’,我在家里,也得赌一把我们的‘生路’了…”
决断已下,再无回头路。铁锈镇这艘破船,调整了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名为“熔岩深渊”的、燃烧着毁灭与希望的未知海域。
卷二的征途,在内部危机的逼迫下,以一种更加极端和壮烈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