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福，回来惩治这些不肖子孙 第10章 荆棘之路

风雨并未停歇，反而在夜间演变成了一场持续的滂沱。营地泥泞不堪，临时挖掘的排水沟渠不堪重负，浑浊的污水四处横流。寒热病在潮湿与拥挤中加速蔓延，呻吟声此起彼伏，连负责照料病患的医者也有几人倒下了。绝望如同瘟疫般在空气中弥漫，比疾病本身更令人窒息。

王贲旧部的怨气终于公开爆发。以什长李闯（王贲最忠实的部下）为首，数十名兵士围住了我所在的最大木屋，他们浑身湿透，泥浆沾满裤腿，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愤怒。

“徐先生！”李闯的声音嘶哑，压过了雨声，“王什长生死未卜，弟兄们病的病，死的死！那些土人定然捣鬼！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莫非真要等我们都死绝吗？”

“对！必须过河！去找王什长！跟那些野人算账！”

“不能再忍了！拿上家伙，杀过去！”

人群激愤，情绪一触即发。陈敖带着护卫队挡在屋前，双方剑拔弩张。

我知道，任何压制或说教在此刻都是徒劳。我必须拿出行动，但绝不能是鲁莽的送死。我推开身前的陈敖，走到屋檐下，雨水立刻打湿了我的肩头。我目光扫过那些激动而惶恐的面孔。

“李闯！”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王什长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同伴！他的安危，我徐福同样心急如焚！”

我话锋一转，指向汹涌的河流：“但你们看看这河水！人力如何强渡？就算侥幸过去，对面山林茫茫，暴雨如注，踪迹全无，你们去哪里找？若这是土人的圈套，岂不是自投罗网，让王什长和你们都陷入绝境？”

李闯梗着脖子：“那难道就干等着？等死吗？”

“等？谁说要等！”我提高音量，目光锐利，“我们不是在等死，而是在寻找生路！河要过，但不是硬闯！病要治，但不能只靠祈祷！土人的动向，更要查，但不能只凭猜测！”

我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不容置疑：

“陈敖！你带三名最擅长泅水、熟悉山林的好手，立刻赶制木筏，寻找水流相对平缓之处，尝试渡河！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交战！若发现王什长踪迹或土人异常，立刻回报，不得恋战！”

“所有懂医术的人，集中所有能用的草药，无论来自故土还是本地采集的，逐一尝试！记录下每种草药对病患的效果！另派人去询问之前与我们交易过的土人常去的地方，看能否找到他们遗落的物品，尤其是可能用于治病的东西！”

“其余人等，加固营地防御，清理积水，焚烧病死者的衣物，绝不能让瘟疫扩散！”

我的果断和条理清晰的安排，暂时压住了骚动。李闯等人虽然仍面带不满，但看到我终于采取了实质性的探查行动，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散去帮忙制作木筏。

陈敖领命而去。我知道这任务极其危险，渡河和深入未知山林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我必须获得第一手情报，否则一切决策都是盲人摸象。

等待是煎熬的。雨时大时小，营地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亲自去查看病患，看到那些原本健壮的汉子如今在高热中颤抖呓语，心中沉重。医者尝试了几种草药，效果甚微。有人提议用祭祀祈求上天庇佑，我未置可否，此刻任何能稳定人心的手段都值得尝试，但我更相信实际的努力。

傍晚时分，雨势稍歇，陈敖四人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虽然个个浑身湿透，疲惫不堪，但无人伤亡。他们带回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先生，我们渡河成功了，在对岸山林边缘发现了这个。”陈敖递过来几片破碎的、染着暗红色污迹的兽皮，还有几根折断的、明显是土人使用的木矛。“有打斗的痕迹，范围不大，但很激烈。我们还发现了一些脚印，不止一拨人，似乎有土人在追逐什么，或者……被什么追逐。”

他顿了顿，脸色凝重：“我们没敢深入，但听到山林深处传来过一种奇怪的、很低沉的号角声，不像是我们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小部落能发出的。而且，我们沿河岸探查时，发现上游方向，有大量树木被异常折断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碾压过。”

王贲小队果然出事了，而且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土人的消失，似乎并非针对我们，而是可能遇到了更大的麻烦？那奇怪的号角和大规模破坏的痕迹，暗示着可能存在一个更强大、更具威胁性的势力，或是……某种未知的危险野兽？

同时，负责寻找土人物品的人也带回了一些看似用于祭祀的彩色羽毛、古怪的草药根茎，以及一种气味刺鼻的树脂。医者中一位年长者辨认出，其中一种草药根茎似乎有降温的效用，正在加紧试验。

线索杂乱，却指向了一个可能：这片土地的危机，远不止于我们眼前的困境。我们和那些“消失”的土着，或许都只是更大风暴中的一叶扁舟。

当夜，服用了我方医者用那种土着草药根茎混合其他药材熬煮的汤剂后，几名病情最重的患者的高热竟然奇迹般地退去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瞬间照亮了营地。人们奔走相告，绝望的气氛被一丝希望驱散。就连李闯等人，看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复杂。

我站在屋外，雨水打湿了我的脸颊。危机远未解除，王贲生死不明，更大的威胁可能潜伏在暗处。但至少，我们找到了一线生机，并且意外地发现，这片土地上的“土着”，或许并非只有敌人，也可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邻居”，甚至潜在的知识来源。

前路依然荆棘密布，但我们已经用谨慎的行动和意外的发现，在这片混沌中，踏出了摸索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是继续怀柔，尝试与可能存在的更大土着势力接触？还是优先自保，全力应对那未知的威胁？

我看着黑暗中汹涌的河流和对岸神秘莫测的山林，知道下一个抉择，将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