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弦一指败张炎,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逐渐演变成席卷整个青云门外门的滔天巨浪。
“听说了吗?那个‘陆三年’,哦不,陆清弦,一指头把烈火峰张炎点下台了!”
“一指?开什么玩笑!张炎可是炼气五层后期,一手火法凶得很!”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就用了一招最基础的‘青云直上’,张炎就自己滚下台吐血了!”
“邪门!太邪门了!那张炎是不是练功出岔子了?还是被那‘灾星’的瘟运反噬了?”
“我看不像。陆清弦最后那一下突进的速度,快得吓人!我都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
“他肯定隐藏了实力!什么炼气三层,骗鬼呢!”
“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邪门秘法?还是说……他背后真有高人?”
“不管怎么样,这小子邪性,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类似的议论,在膳堂、在演武场、在杂役院的每个角落,沸沸扬扬。陆清弦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匪夷所思的胜利,成为了外门弟子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运气论”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终于开始大面积崩塌。尽管仍有少数人固执地认为张炎是大意轻敌、或自身功法出了问题,但更多的人,已经开始用全新的、带着惊疑、忌惮乃至一丝畏惧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从杂役院杀出的黑马。
鬼魅般的速度,精准到恐怖的时机把握,以及那看似简单、却能让炼气五层后期高手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的一指……这一切,绝非“运气”二字可以解释。陆清弦身上,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面纱。
当然,名声的逆转,带来的不全是敬畏。嫉妒、猜忌,以及更深层次的敌意,也随之滋生。
“废物!一群废物!” 惊雷峰,赵干的专属小院内,传出一阵压抑着狂怒的咆哮,以及瓷器被狠狠摔碎的刺耳声响。院外侍立的几名杂役弟子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屋内,赵干脸色铁青,双目布满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周身有细碎的电弧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将昂贵的紫檀木桌椅灼出点点焦痕。张炎败了,而且是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屈辱!不仅让他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更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尤其是陆清弦最后那平静的一瞥,以及那句轻飘飘的“八强了”,如同最恶毒的嘲讽,时时刻刻烧灼着他的心。
“陆、清、弦!” 赵干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吞下,眼中翻涌的杀意近乎实质,“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不管你背后站着谁,我赵干发誓,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已经不再将陆清弦视为一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而是上升到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铲除的生死大敌。他认定陆清弦必定身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或者得到了某种诡异的传承,才能有如此表现。这更激发了他的贪念和杀心——若能夺了这秘法……
“四强战……决赛……” 赵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阴鸷。他必须确保自己进入决赛,然后在那个最高的舞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最无可争议、最残忍的方式,废掉甚至“失手”杀掉陆清弦!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今日之耻,挽回惊雷峰的颜面,同时……或许还能逼出对方身上的秘密。
他走到窗边,望向杂役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杂种。决赛,就是你的死期。”
……
相较于外界的沸反盈天,后山洞府内,却是一片宁静。油灯散发着昏黄稳定的光,映照着石床上盘膝而坐的陆清弦。
击败张炎,对他而言,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步。他刻意控制,没有暴露过多底牌,仅仅展现了超出常人预期的速度和精准的“点穴”技巧(以混元一气扰乱对方灵力节点),营造出一种“险胜”、“取巧”的观感。后背的灼伤,在服用自炼的疗伤丹药和苏小婉精心调配的药膏后,已无大碍。
他的心思,早已放在了接下来的四强战上。
四强对阵已经公布。他的对手,是“御剑峰”的一名弟子,名叫李沧,炼气五层巅峰修为。此人并非赵干一系,乃是一步一个脚印,凭借扎实的剑法根基和丰富的战斗经验,稳扎稳打晋级至此。观其前几轮表现,剑法沉稳老辣,攻守兼备,极少犯错,风格与张炎的暴烈截然不同,是另一种难缠的对手。
“李沧……剑修,炼气五层巅峰,经验丰富,无明显短板。” 陆清弦在心中推演。对付这种对手,想要再靠“突袭”和“点穴”取巧,难度极大。对方必然会对他的速度有所防备,且剑修神识通常不弱,对危险的感知也更强。可能需要正面碰撞,或者……需要更强的、足以破开其严密剑网的攻击手段。
他目前的攻击方式,主要依赖《九天雷遁步》的速度近身,以及“混元一气”的精微操控进行干扰或点破。青木雷纹杖的雷霆之力是底牌,但不能轻用。面对李沧这种级别的对手,似乎还欠缺一种一锤定音的、中距离的强力攻击手段。
剑诀……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目前手头并没有一柄像样的法剑。青木雷纹杖虽可代剑,但终究是杖,施展剑诀难免隔阂。
“或许,该去藏经阁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剑法,哪怕只是参考,或者……寻找一柄合适的剑?” 陆清弦思忖。他如今身为八强弟子,已有权限进入宗门藏经阁的外围区域,翻阅一些低阶的功法和杂书。
休整期的第二日,陆清弦独自一人来到了青云门的藏经阁。这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塔状建筑,古朴恢弘,散发着淡淡的书香与岁月沉淀的气息。外围区域对八强弟子开放,但只能查阅最基础的功法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书、游记、见闻录。
陆清弦并非真的指望在这里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剑诀,更多是想开阔眼界,了解一下青云门基础的剑法体系,或许能触类旁通。他出示了身份玉牌(已更新权限),在执事弟子略显异样的目光中(显然也听说了他的“事迹”),步入了藏经阁一层。
这里空间广阔,书架林立,弥漫着纸张和墨汁的味道。弟子不多,都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典籍。陆清弦信步而行,目光扫过书架上的标签。“基础功法”、“五行法术初解”、“九州地理志”、“前辈游记”、“奇物鉴别”……
他先是在“基础剑法”区域停留片刻,翻阅了几本《青云剑法精要》、《御剑基础十三式》之类的册子,内容确实基础,与他早已掌握的“青云直上”等同属一个层次,并无新意。他快速浏览,记下一些发力技巧和灵力运转的常见描述,便放了回去。
接着,他走向“杂闻轶事”区域。这里的书籍更多,也更杂乱,许多册子封面破损,积满灰尘,显然少有人问津。陆清弦却颇有兴趣,他深知许多真正的秘闻、偏方、乃至被埋没的传承线索,往往就藏在这些无人问津的故纸堆中。
他一本本地翻阅着,《南荒妖兽图录》、《东海秘境传闻》、《上古宗门兴衰考》……大多内容荒诞不经,或早已过时。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书架最底层角落,一本灰扑扑的、没有封面、以粗糙线装订的薄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册子边缘破损严重,纸张泛黄,似乎被水浸过又晒干,皱巴巴的。他抽出册子,拍了拍上面的积灰,翻开。
里面记载的是一些关于上古剑修的零碎传说和臆测,文笔粗陋,逻辑混乱,像是某个不得志的低阶弟子胡乱编纂的,夹杂着大量主观的吹嘘和荒诞的想象,价值极低。陆清弦摇摇头,正欲合上放回,手指却不经意间翻到了册子最后几页。
这几页的纸质似乎与前面略有不同,稍微坚韧一些,颜色也更暗沉。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些用极淡的、近乎褪色的墨迹勾勒的、歪歪扭扭的人形图案和运行线路,旁边还有一些更加模糊、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注解。图案简陋,线路粗糙,看起来就像是孩童的涂鸦,与前面那些胡编乱造的剑修传说格格不入,像是被人后来夹进去的。
陆清弦起初并未在意,但当他运起“灵目术”,仔细凝视那些简陋的图案和模糊符文时,心中却微微一动。
这些图案……虽然简陋,但其中几个持剑、运劲、出招的姿态,隐隐与他所知的任何基础剑法都不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韵律。那些模糊的符文,更是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苍凉、微弱到近乎消散的气息,并非这个时代的通用文字,但其中几个笔画结构,竟与他脑海中《混元丹道初解》里记载的某种上古药草注释的边角符文,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这绝不是普通的涂鸦!这几页残破的纸,恐怕来历不凡!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此,还被夹在这本垃圾册子里。
陆清弦强压心中的震动,面色如常地快速将这几页残破图案和符文深深记入脑海。他合上册子,将其放回原处,仿佛只是随意翻看了一本无趣的杂书。然后,他不再停留,平静地离开了藏经阁。
回到洞府,紧闭石门。陆清弦立刻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将脑海中记下的那几页残破图案和符文,分毫不差地回忆、勾勒出来。
图案简陋,只有三个持剑人形,摆出三个极其古怪的、仿佛要刺破苍穹、又似流星划空的起手式。符文更是残缺不全,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且大半模糊难以辨认,只能勉强看出是某种古老的剑诀心法总纲的碎片,提及“星”、“痕”、“速”、“破”、“点”等零星字义。
“残缺的剑道传承……” 陆清弦心中明悟。这东西,若是落在旁人手中,无异于废纸,根本无法修炼。但对他而言……
“残卷,分析我识海中记录的这些残缺图案和符文,尝试补全其代表的剑道传承。”
指令下达,识海中灰扑扑的书页缓缓翻动,清光流淌。那几幅简陋图案和模糊符文被摄入。
【检测到极其残缺、严重失真的古剑诀信息载体。】
【信息分析中……】
【载体形式:古老兽皮纸(已严重腐化),以“古妖文”(妖族上古文字变体)混合部分失传的“星纹”记录。】
【内容解析:确为某剑道传承的起手式与心法总纲碎片,传承名讳缺失,属性偏向极速、破点、隐匿。完整度低于5%。】
【正在尝试以现有信息为种子,结合宿主已掌握《九天雷遁步》(速度)、《混元一气诀》(灵力操控)特性,及天道规则推演,进行逆向补全、优化、重构……】
【补全目标:《星痕剑诀(入门篇)》。】
【消耗能量:15点。当前能量:25\/100(击败张炎、晋级八强等获得)。】
【是否补全?】
“是!” 陆清弦毫不犹豫。
15点能量瞬间扣除,熟悉的浩瀚信息流,携带着星辰划破夜幕的璀璨、剑气凝聚于一点的极致、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于“破”与“速”的凌厉道韵,轰然涌入他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