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仙壶 第16章 坊市之行

怀揣着那包用树叶仔细包裹的“希望”，我深吸一口气，踏出了林家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大门。

青木镇的坊市，位于镇子西头的一片开阔地，每逢三、六、九开市。今日恰逢初六，正是热闹的时候。

远远地，就能听到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畜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烟火气的喧嚣浪潮。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不是为了贩卖苦力或者购买最低劣的生活必需品而来坊市。而是作为……一个“卖家”。

‘冷静，林风，冷静！就当是来卖柴火的！’ 我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手心还是忍不住冒汗，紧紧攥着那个树叶包，仿佛攥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走近坊市入口，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灵草药材的清香、妖兽材料的腥臊、各种小吃摊的油烟味、还有修士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灵气波动……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我的感官。

坊市规模不大，但五脏俱全。街道两侧是固定的店铺，主要经营丹药、法器、符箓等修真物资，门面光鲜，进出的大多是有些身份的修士或者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中间宽阔的街道以及两侧的空地，则被临时摊贩占据，密密麻麻，卖什么的都有：刚从山里挖来的新鲜草药、猎杀的妖兽材料、自己炼制的低阶丹药、甚至是些来路不明的古旧物件。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也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我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沿着摊位之间的通道慢慢走着，目光却在暗中飞快地扫视。

我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不能太偏僻，否则根本没人注意；也不能太显眼，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最好是在卖类似药材的摊位附近，但又不能紧挨着，免得被对比和盘问。

‘就这里了。’ 我在一个卖兽骨的摊位和一个卖劣质符纸的摊位之间，找到了一小块空隙。这里人不算多，但偶尔也会有人路过。

我学着旁边摊贩的样子，从旁边捡来几块石头垫底，然后铺上一块出门前特意找来的破麻布，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树叶包裹打开，露出里面五株苍翠欲滴、血色纹路清晰的凝血草，以及五株灵气盎然的聚灵草。

我没有全部拿出来，怀里还揣着更多，但这些作为样品和第一次试水，已经足够了。

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破麻布上，我便学着其他摊贩，蹲在了后面，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过往的行人。

‘会有人买吗？能卖多少钱？’ 志忑，期待，紧张……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偶尔有人驻足看一眼，但大多只是瞥一眼就离开了。有人甚至低声嘀咕：“哼，摆这么几根破草，占什么地方。”

“这凝血草看起来倒挺新鲜，就是太少了，不够一炉丹的。”

“摊主面生得很啊，哪来的？”

这些议论像小针一样扎着我，让我更加紧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冒失了。这些草品质虽好，但数量太少，摊主又是个生面孔半大孩子，确实难以引人重视。

太阳渐渐升高，坊市里的人流似乎达到顶峰，然后又慢慢回落。

我的摊位前，依旧无人问津。

内心的焦虑越来越重。难道第一次出摊就要铩羽而归？王扒皮可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

就在我几乎要失去耐心，考虑是否要主动吆喝几声或者降价处理时，一个身影在我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药师长袍、胡子拉碴、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的老者。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各种草药混合的味道，手指焦黄，显然是常年摆弄药材和丹炉所致。

他并没有立刻看我摊位上的灵草，而是先扫了一眼我这个人，目光在我那身破旧的衣服和略显稚嫩却带着紧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疑惑。

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我摊位上的那几株灵草上。

起初，他的眼神是随意和略带挑剔的，就像经验丰富的猎手审视着可能的猎物。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猛地蹲下身，几乎把脸凑到了那几株凝血草前，鼻翼剧烈翕动着，仔细嗅着那独特的药香。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株聚灵草，用手指轻轻捻动叶片，感受其肥厚度和蕴含的灵气，甚至伸出舌头，极其微小地舔了一下叶片上的露珠（如果还有的话），闭目感受。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眼神越来越亮，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凝血草！气血充盈，药力纯净，几乎不含杂质！还有这聚灵草，灵气精纯温和，叶片肥厚，保存极佳！这品质……这品质……”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向我，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小子，这些草……你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