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林家宅院彻底陷入了沉睡,只有巡夜老人那有气无力的梆子声,偶尔在遥远的巷弄间响起,更添几分寂静。
我像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小屋,借着墙角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着家族药圃的方向摸去。
‘妈的,想我林风,堂堂林家嫡系子弟(虽然是废材版的),居然要像个贼一样偷自己家的草种……真是讽刺。’
但没办法。以我现在明面上的处境,去药圃正大光明地讨要种子?管事林老蔫那个势利眼,不冷嘲热讽一番然后把我轰出来才怪。就算看在族长的面子上给一点,也必然是品质最差的陈年旧货,而且肯定会引起怀疑——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突然要种子干嘛?难道想自己种地?简直笑掉大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行此下策。
药圃位于林家宅院的东南角,被一圈低矮的篱笆围着,只有一个简陋的棚子算是管事林老蔫的“办公”和休息场所。
我伏在距离药圃不远处的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
药圃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夜间活动的虫子在唧唧鸣叫。棚子里黑着灯,看来林老蔫已经睡下了。
很好。
我猫着腰,利用药畦之间垄沟的阴影,熟练地潜入了药圃内部。小时候没少来这里偷玩,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
浓烈的、各种草药混合的清香扑面而来。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一畦畦规划整齐的药田里,各种常见的低阶灵草长势……嗯,只能说一般。林家如今落魄,连带着药圃也缺乏精心照料,不少凝血草和聚灵草叶片发黄,显得蔫头耷脑。
我目标明确,直接摸向专门留种的那几块区域。那里种植的凝血草和聚灵草长得格外高大一些,顶端已经结出了串串饱满的草籽。
‘对不住了,家族。今日借你几粒种子,他日若我崛起,必百倍偿还。’
我动作极快,手指灵活地在那结满草籽的植株上掠过,小心翼翼地掐下那些最饱满、成熟度最高的草籽,迅速塞进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布袋里。
同时,我的目光也在那些育苗区扫过,挑选了几株看起来最为健壮、根系发达的凝血草和聚灵草幼苗,用一个小药锄连带着一小坨泥土小心挖起,用湿润的苔?包裹好,放进另一个布袋。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轻巧无声。我的心跳得厉害,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就在我采集得差不多,准备功成身退之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突然从药圃棚子的方向传来!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猛地趴低身体,紧紧贴在垄沟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停滞了!
‘操!被发现了?!’
棚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佝偻着背、提着昏暗气死风灯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药圃管事林老蔫。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嘟囔着:“娘的,晚上喝多了汤水……真是年纪大了,憋不住……”
原来是被尿憋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朝着药圃角落的茅厕走去,压根没往我这边看。
我趴在冰冷的泥土里,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要是被他发现我深夜在此偷草种,根本没法解释,绝对会闹得人尽皆知!
幸运的是,林老蔫解决完个人问题,提着灯又晃晃悠悠地回了棚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丝毫没有察觉药圃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直到棚子的门再次关上,灯光熄灭,我又耐心地等待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声息,这才如同虚脱般松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敢再多停留,我紧紧攥着那两个装满“希望”的小布袋,沿着原路,如同受惊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药圃,潜回了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插好门栓,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
刺激!太刺激了!
但看着手中那两个沉甸甸的布袋,所有的紧张和后怕都化为了值得的兴奋。
种子和幼苗,到手了!
虽然只是最普通、最低阶的凝血草和聚灵草,但对我而言,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