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山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小院上空,强大的灵压毫不留情地碾压过来,让刚刚经历摧残的小院更添几分肃杀和窒息感。
春兰嫂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我一步踏前,将她护在身后,体内灵力暗自运转,《基础炼神诀》带来的凝练神识帮我抵消了部分灵压冲击,虽然依旧感到呼吸不畅,但至少能挺直腰板。
院门口,林远山的身影出现。他面色铁青,双目喷火,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气息彪悍的刑堂子弟,个个面色冷峻,手持棍棒锁链,来势汹汹。
看到院内塌陷的院墙和狼藉的景象,以及我身后脸上红肿未消、瑟瑟发抖的春兰嫂,林远山的眼神更加阴鸷冰冷,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在我身上。
“林风!”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我的名字,“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公然殴打族兄,毁坏院墙,忤逆尊长!你眼里还有没有家规族法?!”
一顶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声音冰寒刺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见过三长老。不知三长老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林远山气极反笑,指着我身后的春兰嫂和倒塌的院墙,“你干的好事,还敢装糊涂?!林浩现在重伤昏迷,性命垂危!就是你下的毒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
“重伤昏迷?性命垂危?”我眉头一挑,“三长老言重了吧。晚辈不过是与浩师兄切磋一下,一时失手罢了。浩师兄修为高深,怎会如此不经打?莫非是平日里疏于修炼,外强中干?”
“你!”林远山被我这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脸色由青转紫,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切磋?失手?谁能证明?!谁能证明?!”
他身后的刑堂子弟也纷纷上前一步,灵压联合在一起,向我逼迫而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证明?”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些刑堂子弟,最后回到林远山身上,“三长老若要证据,为何不问问浩师兄,为何会出现在我这偏僻小院?为何不问问他,我这家是如何被砸的?我这家仆脸上的巴掌印,又是从何而来?!”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质问:“族兄就可以擅闯私宅,打伤仆人,砸抢财物吗?!这就是三长老教导的家规族法吗?!若是如此,那晚辈今日确实是‘忤逆’了!但这‘家规’,我不认!”
林远山被我连珠炮般的反问堵得一时语塞,他显然知道是自己儿子理亏在先,但此刻愤怒和护犊之心早已淹没了理智,更何况他本就一心要除掉我。
“强词夺理!”他恼羞成怒,厉声道,“就算浩儿行事有所不妥,也轮不到你来动用私刑!自有家族刑堂处置!你恶意重伤族兄,罪加一等!来人!给我拿下这小畜生!押送刑堂,家法伺候!”
“是!”他身后那七八个刑堂子弟齐声应喝,如狼似虎地便要上前拿人。
春兰嫂吓得惊叫一声,死死抓住我的衣袖。
我眼神一凝,体内灵力高速运转,准备拼死反抗!让我去刑堂?那就是羊入虎口,绝无幸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骚动,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
众人动作一滞,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族长林震天,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他身后只跟着老仆林福一人,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原本嚣张跋扈的刑堂子弟们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纷纷低头行礼:“族长!”
林远山看到林震天,眉头狠狠一皱,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勉强拱了拱手:“族长,您怎么来了?”
林震天迈步走进院子,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景象,在春兰嫂红肿的脸上和倒塌的院墙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剑拔弩张的双方身上。
“我再不来,林家是不是就要自相残杀,让人看尽笑话了?”林震天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失望和寒意。
林远山脸色一变,急忙道:“族长明鉴!是林风这小畜生!他心狠手辣,恶意重伤浩儿,浩儿如今重伤昏迷,生死未卜!我正要拿他去刑堂问罪!”
“哦?重伤昏迷?生死未卜?”林震天看向我,“林风,可有此事?”
我拱手,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从回来看到家中被砸、春兰嫂被打,到林浩挑衅、我愤而出手,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
林震天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林远山在一旁急道:“族长!休要听他一派胡言!浩儿纵有千般不是,他也该禀明刑堂处置,岂能私下动手,还下如此重手?!此风绝不可长!必须严惩,以正家规!”
林震天抬手,制止了林远山的话。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远山,缓缓道:“远山,林风所言,可是事实?林浩是否带人砸了他的院子,打伤了他的仆人,抢走了他的财物?”
林远山一滞,脸色变幻,咬牙道:“即便是……那也是因为他疑似私藏赃物,给家族惹来大祸!浩儿也是心急家族安危,行事或许急躁了些……”
“疑似?或许?”林震天声音微沉,“也就是说,并无实证,对吗?”
“我……”林远山语塞。
“家族安危,自有执法长老和刑堂依规处置。何时轮到小辈私闯民宅,动用私刑了?”林震天语气加重了几分,“远山,你身为执法长老,更该明白规矩的重要性。今日林浩所为,已触犯族规,你非但不加约束管教,反而一味袒护,甚至兴师动众,欲动用刑堂私刑,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族长?可还有林家的家法?!”
最后一句,林震天已是声色俱厉,一股远胜林远山的强大灵压隐隐散发出来,让林远山和那些刑堂子弟都感到呼吸一窒,冷汗直流。
林远山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族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而且明显是站在林风那边。
“族长息怒!”林远山最终低下头,不甘地道,“是……是我教子无方,一时心急,失了分寸。”
林震天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我:“林风。”
“晚辈在。”
“你遇事不禀,私下动手,重伤族兄,虽事出有因,但亦有过错。罚你禁足思过半月,扣除三月例钱,你可服气?”
我心中明了,这是族长在保我,也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禁足扣钱,不痛不痒。
“晚辈认罚。”我躬身道。
林震天又看向林远山:“远山,林浩行为不端,挑衅滋事在先,罚他伤愈后禁足一月,扣除半年例钱。他所砸毁之物,所抢走的财物,双倍赔偿给林风。你教子无方,亦有责任,回去好好反省。”
林远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对这个处置结果极度不满,但在族长的威压之下,却不敢反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遵族长令。”
“都散了吧。”林震天挥了挥手。
刑堂子弟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
林远山目光阴毒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连儿子的伤势都顾不上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春兰嫂,以及族长和林福。
“多谢族长主持公道。”我再次向林震天道谢。今天若非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林震天看着我,目光深邃,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林风,你近来……变化很大。”
我心里微微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人总是会变的。只是被逼急了,想活下去而已。”
林震天不置可否,目光扫过院子,似乎无意间问道:“听说你前日去了坊市,还去了王家藏书阁?”
来了!果然瞒不过族长的耳目。
“是。”我坦然承认,“卖了些药材,换了点灵石。去王家藏书阁,是用了王管事给的令牌,想查阅些丹方典籍。”
“哦?看来收获不小。”林震天语气平淡,“连黑风寨的三当家,都栽在你手上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他怎么会知道?!是了,当时虽然偏僻,但动静不小,族长在林家经营多年,定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我心跳加速,但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族长明察,并非晚辈之功。是恰好有位前辈路过,出手惊走了那秃鹫,晚辈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我只能将事情推到莫须有的“前辈”身上,绝不能暴露沐瑶。
林震天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想判断我话的真假,最后淡淡一笑:“是吗?那你的运气倒真是不错。”
他没有再追问,转而道:“黑风寨睚眦必报,你伤了他们三当家,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近期不要轻易离开家族。至于家族内部……”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时候,锋芒太露,并非好事。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带着林福转身离去。
看着族长离去的背影,我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与林远山正面冲突只是明枪,族长这看似维护背后的试探和警告,才是真正的暗箭,更加难以防备。
他显然已经对我的“奇遇”和迅速提升的实力产生了浓厚的怀疑和兴趣。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更加小心了。
禁足半月吗?正好,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最近的收获,并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