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位于灵植峰边缘的药田,位置相对偏僻,土质原本就较为贫瘠,在此次灾难中受损也最为严重,几乎彻底废掉,因此并未被优先处理,只是简单撒过一些肥田散,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但我此刻驻足于此,却并非因为其表面的贫瘠。
而是因为,当我运转《混沌衍神观》,将神识细细深入地底感知时,发现这片土地深处,那原本应该流淌着微弱地脉灵气的地方,竟然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坚韧的灰黑色细线!
这丝细线不同于之前噬灵鬼木散发的那种浮于表面的阴冷死气,它更深沉、更内敛,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地脉灵气的脉络上,似乎在缓慢地、贪婪地汲取着地脉的能量,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更精纯的幽冥鬼气,通过某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向着某个方向输送!
这绝非自然形成!也不是噬灵鬼木残留所能达到的效果!
这像是一个……极其隐秘的、长期窃取地脉能量的“毒瘤”!或者说,是一个微型的、长期运行的幽冥转化阵法的核心节点!
我嵴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原来如此!那黑衣人在灵植峰大规模投放噬灵鬼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破坏药田,更是为了掩盖这个更深层次的目的——窃取林家灵植峰的地脉灵气!
灵植峰之所以能培育灵草,正是因为其下有一条微弱的木属性支脉。若是地脉被长期窃取转化,不仅灵植峰会彻底废掉,整个林家的灵气环境都可能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到家族的护山大阵!
好毒辣的计策!好隐蔽的手段!
若非我修炼《混沌衍神观》后神识异常敏锐,且对幽冥气息格外敏感,根本无从发现这深埋地底的隐秘!
那黑衣人选择这里,恐怕也是看中了此地偏僻,不易察觉。而且此地靠近后山,也方便他暗中活动。
必须立刻上报!
但我脚步刚一动,又硬生生止住。
不行!不能直接上报!
这丝灰线隐藏极深,且手法高明,我如何解释我能发现?必然牵扯出神识异常的秘密。《混沌衍神观》是我最大的底牌之一,绝不容有失。
而且,打草惊蛇!一旦上报,族长派人来探查,无论能否发现,都必然惊动那黑衣人甚至其背后的主使者。他们很可能会切断联系,毁掉证据,甚至狗急跳墙。
必须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既能解决这个隐患,又能保住自己的秘密,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我目光闪动,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我仔细观察着那灰线汲取地脉灵气和输送幽冥鬼气的微弱波动,试图找出其输送的终点方向。神识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波动延伸,最终指向了……后山深处,比枯骨洞更深远、更荒僻的区域。
那里是林家势力的边缘地带,罕有人至。
终点在那里吗?还是只是一个中转站?
我默默记下这个方向和波动特征,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如同无事发生般,继续完成了巡查,然后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一切如常,白天处理灵植峰事务,指导弟子配置肥田散,晚上则潜心修炼和研究。
暗地里,我却开始悄悄做准备。
我利用职务之便,以改良肥田散、需要测试不同土壤特性为名,从库房领取了更多种类的灵植材料,其中便包括了一些性质偏阴寒、带有迷惑和隔绝气息效果的辅料。
我又私下里找到张淼,借口想学习绘制一些简单的防护符箓以防身,向他请教了一些最基础的符文学知识,并换取了几张空白的低阶符纸和一支劣质的符笔。
张淼不疑有他,很是热心地教了我一些基础符纹。我虽然无法立刻学会制符,但结合《混沌衍神观》对能量结构的理解,勉强能照猫画虎,尝试制作一些极其简陋的、一次性的小玩意儿。
我的目标,并非制作真正的符箓,而是想尝试能否将那一滴碧绿色的、蕴含磅礴生机的特殊凝露草精华,以某种方式封印起来,制作成一个一次性的“生机炸弹”?
既然那灰线依靠汲取地脉生机转化幽冥鬼气,那么一股极其精纯庞大的生机能量突然注入,是否会像冷水滴入热油锅一般,引发剧烈的反应?甚至可能循着那输送通道,反向冲击其源头?
这个想法很冒险,且成功率极低。但我必须试一试。
我将自己关在房内,废寝忘食地研究。浪费了无数材料和大半滴碧绿精华后,我终于勉强将一小缕精华之力,封印在了一张特制的、用多种阴性材料浸泡过的符纸之中。
符纸表面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绿黑交织的诡异色泽,隐隐散发着生机与死寂交织的矛盾气息。
成功了……吧?
我看着这张简陋无比的“生机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而就在我准备好这一切,打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那边缘药田一探究竟之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再次打破了平静。
林浩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份家族下达的、盖着族长和三长老双方印鉴的文书。
文书的内容是:家族决定重启后山废弃灵石矿坑的勘探工作,命灵植峰抽调人手,三日内组建勘探小队,由林浩带队,前往协助勘查矿坑周边的地质及灵植分布情况!
而那废弃灵石矿坑的位置,恰好就在我发现的、那灰线幽冥之气输送方向所指的后山深处!
林浩拿着文书,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虚假的笑容,看着我和闻讯赶来的张管事,语气倨傲:
“张管事,林风师弟,家族重任,可就交给你们了。三日后,我来要人。可千万别耽误了家族大事啊。”
我看着他那双闪烁着阴谋和快意的眼睛,心中冰冷一片。
巧合?还是……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此行,恐是宴无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