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石莲 第9章 丹符并进

时光荏苒，自冯风桦踏入青玄门，已过去半年。

混沌居丹房内，热气蒸腾，药香扑鼻。冯风桦神情专注，操控着深红近紫的地肺之火，包裹着一尊品质明显优于制式丹炉的“青玄鼎”。鼎内，数种药液正在剧烈反应，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异香。

他所炼制的，已不再是辟谷丹、回气丹之类的基础丹药，而是真正跨入品阶的一品丹药——凝碧丹。

此丹对于炼气期修士滋养经脉、纯化灵力有奇效，炼制难度远超无品阶丹药，需要对火候、药性融合有极其精妙的掌控，通常唯有筑基期修士或浸淫丹道多年的炼气后期弟子方能尝试。

冯风桦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监控着鼎内每一丝变化。混沌灵力细分为数股，或刚或柔，引导着不同性质的药力完美交融。在他精准的操控下，鼎内躁动的药力逐渐平息，趋于圆融。

“凝！”

他低喝一声，手诀变幻。地肺之火骤然收敛，转为文火温养。鼎内药液迅速收缩凝聚，化作五颗龙眼大小、通体碧绿莹润、表面隐有云纹的丹丸。

丹成！而且又是满丹五颗，皆是上品品质！

冯风桦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半年苦修，他的修为已稳步提升至炼气期六层巅峰，距离后期仅一步之遥。这固然有混沌灵根和蕴仙峰顶级修炼环境的功劳，也与他日夜不辍的“灵煅”之法密切相关。

持续高强度的灵力精细化操控，不仅让他的丹道技艺突飞猛进，更让脑部那片病灶的“灵煅”效果逐渐累积。如今，那阴影的边缘地带已明显模糊、淡化，其活跃度被压制到前所未有的低谷，虽然依旧存在，但带来的潜在威胁已大大降低。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丹道”与“灵煅”并行的修行之路。

除了修为和丹道，他在术法上的推演也未曾停下。凭借对各类基础、中阶术法原理的深刻理解，他已能信手拈来，以混沌灵力演化出威力更强的各系术法，虽未独创出专属的“混沌术法”，但其战斗手段已远非半年前可比。

他挥手将五颗凝碧丹收入玉瓶，清理丹炉。如今，他炼制凝碧丹的成功率已高达七成，且品质稳定在上品，偶尔还能出一两颗极品。这份成就，若是传扬出去，足以让他在青玄门年轻一代中，赢得“炼丹天才”的名号。

然而，冯风桦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他炼制的大量丹药，除了自己服用和预留部分研究，其余都通过林晓，悄然在宗门的“百川阁”（弟子间交易场所）兑换成了灵石或所需的药材，并未过分张扬。

这一日，冯风桦正在静室研读一枚关于符箓之道的玉简。丹道虽好，但炼丹耗时良久，且斗法时难以即时使用。符箓则不同，预先制作，激发迅捷，是保命克敌的绝佳手段。他既然要走“财侣法地”俱全的道路，符箓自然不能落下。

正当他沉浸于符文的勾勒与灵力灌注原理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了波动，是林晓。

“冯师兄！”林晓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愤懑与焦急。

“何事如此慌张？”冯风桦放下玉简，平静问道。

“是赵乾！”林晓气道，“他在百川阁放话，说……说师兄您不过是仗着天赋，实则炼丹之术粗陋不堪，炼出的丹药皆是徒有其表，药性不纯，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还说他近日偶得一份上古丹方‘淬灵液’的残篇，虽只是残篇，但其精妙远非寻常一品丹药可比，扬言要在三日后的‘小丹会’上当众炼制，让众人见识何为真正的丹道！”

“小丹会？”冯风桦挑眉。这是青玄门低阶弟子间自发组织的交流聚会，时常交流修行心得，偶尔也会有些炼丹、制符的比试，算是一个展示能力、扬名立万的平台。

“是啊师兄！那赵乾分明是冲着您来的！他自知修为上难以彻底压制您（冯风桦炼气六层巅峰，赵乾筑基后进展相对缓慢，仍在筑基初期），便想在您最擅长的丹道上打击您！那淬灵液我打听过了，虽无品阶界定，但炼制极难，对神识和灵力操控要求极高，许多筑基期炼丹师都未必能成功。他若成了，只怕会更加嚣张！”

冯风桦听完，脸上并无怒色，反而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赵乾的挑衅，他并不在意。但“淬灵液”这个名字，却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在万法殿的杂闻玉简中似乎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说此液有淬炼灵力、提纯法力之效，对筑基期修士都大有裨益，只因丹方残缺，极少现世。

“上古丹方残篇……”冯风桦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验证自身丹道水平、甚至进一步完善“灵煅”之法的机会。

“师兄，您可不能退缩啊！”林晓急道。

冯风桦看向他，忽然问道：“林师弟，你对符箓之道了解多少？”

林晓一愣，虽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回答：“弟子愚钝，只知符箓是以特制符纸、灵墨，灌注灵力勾勒符文而成，激发便可施展对应术法。根据符文复杂度和灌注灵力多寡，威力天差地别。据说高明的符师，能以符箓布阵，威力无穷。”

冯风桦点了点头，心中已有计较。他站起身，对林晓道：“回复赵师兄，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三日后的小丹会，我会准时到场，届时……或许会炼制些小玩意，与诸位同门交流。”

他没有说要炼制丹药，也没说要与赵乾比试，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林晓虽然疑惑，但见冯风桦如此镇定，也安心了不少，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三日，冯风桦并未尝试去炼制那虚无缥缈的淬灵液，甚至没有过多准备丹药。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从万法殿新带回的几枚关于符箓之道的玉简中，尤其是其中一枚记载了多种一品、二品攻击、防御符箓绘制方法的《基础符箓精解》。

同时，他耗费了不少灵石，通过林晓购置了上好的符纸、灵墨以及一支一阶上品的“狼毫符笔”。

混沌居静室内，冯风桦屏息凝神，铺开一张淡黄色的“韧皮符纸”，手持狼毫符笔，蘸取饱含灵气的“朱砂墨”。他并未立刻下笔，而是闭目凝神，脑海中反复勾勒着一枚名为“金剑符”的一品攻击符箓的符文结构。

这符文比炼丹时的“火种”符文更加复杂纤细，对笔触的连贯性、灵力的均匀灌注要求极高。一旦中途停顿、灵力不继或笔触偏差，整张符纸便会报废，甚至可能引起灵力反噬。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笔走龙蛇！

狼毫符笔仿佛与他手臂融为一体，混沌灵力透过笔尖，均匀而稳定地灌注到朱砂墨中，落在符纸之上。笔尖划过，留下一条条闪烁着混沌光泽、蕴含着锋锐金灵之气的玄奥线条。

他下笔极快，却又稳如泰山，神识高度集中，精准控制着每一分灵力的输出。绘制符箓，某种程度上比炼丹对灵力操控的要求更为苛刻，因为整个过程必须在极短时间内一气呵成！

然而，这对于日夜进行“灵煅”、对自身灵力掌控已臻至微境的冯风桦而言，并非难事。混沌灵力的包容性，更是让他绘制这种单一属性的符箓时，能完美模拟其灵力特性，甚至犹有过之。

笔尖最后一勾提起，整枚符文骤然亮起，金光一闪而逝，随即所有灵光内敛，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变得古朴自然，仿佛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金剑符，成！

一次成功！

冯风桦感受着符箓中蕴含的足以威胁炼气后期修士的锋锐之气，嘴角微扬。他没有停歇，继续铺开第二张符纸。

“厚土盾符”，成！

“流火符”，成！

“清风遁符”（辅助加速），成！

…….

三日时间，冯风桦除了必要的打坐恢复，几乎全部投入到了制符之中。失败在所难免，但在混沌灵根强大的学习与适应能力下，他制作一品符箓的成功率，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到了后期，甚至能达到八成以上！而且因其混沌灵力加持，他制作的符箓威力普遍比标准描述强上一到两成！

当三日期满，小丹会即将开始之时，冯风桦的储物戒指中，已然多了数十张种类各异、灵光盎然的一品符箓。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地走出混沌居。这一次，他不仅要应对挑衅，更要让众人知道，他冯风桦倚仗的，从来不仅仅是天赋。

小丹会设在百艺峰下一处风景秀丽的青石平台上，此时已聚集了数百名弟子，人声鼎沸。赵乾早已到场，被一群人簇拥着，面前摆放着一尊气息不凡的赤铜丹炉，神色傲然。他显然有备而来，势要在今日挽回半年前未能彻底碾压冯风桦的颜面。

当冯风桦带着林晓缓步而来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期待，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赵乾看到冯风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冯师弟，你终于来了。为兄还以为你怯场不敢来了呢。不知师弟今日，准备炼制何种丹药？可需要为兄指点一二？”

冯风桦对他的挑衅恍若未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师兄误会了。冯某近日于丹道略有困惑，正在沉淀思索，今日不便开炉炼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赵乾脸上的讥讽更浓，刚要开口嘲讽。

却见冯风桦不慌不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灵光内敛的“金剑符”，指尖灵力微吐。

“嗡——！”

符箓瞬间激发，化作一道凝练无比、金光璀璨、带着丝丝混沌气息的凌厉剑罡，破空而出，斩在数十丈外一块专门用于测试法术威力的青罡岩上！

“嗤啦！”

一声轻响，坚逾精铁的青罡岩上，留下了一道深达数寸、光滑如镜的剑痕！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那剑痕，又看看冯风桦手中已然化为灰烬的符箓残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符箓？！他用的竟然是符箓！而且这金剑符的威力，似乎远超寻常一品符箓！

冯风桦无视众人的震惊，又接连取出厚土盾符、流火符、清风遁符，一一激发演示。或是凝聚出凝实无比的土黄色光盾，或是释放出爆裂炽热的混沌火球，或是身化清风，速度激增！

每一种符箓的威力，都明显超出标准，而且其灵力属性中似乎都带着一丝混沌特有的破法、侵染特性，令人心悸。

演示完毕，冯风桦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脸色已然变得铁青的赵乾身上，淡然一笑道：

“丹道浩瀚，冯某不敢妄言精通。近日偶对符箓小道有所心得，炼制了些许小玩意，威力尚可，激发便捷，于历练防身或有些许用处。若有同门感兴趣，可用等价的凝碧丹药材或空白符纸、灵墨来换。”

他没有提比试，没有提淬灵液，只是平静地展示了自己的另一项能力，并提出了交易。

但这比任何言语的回击都更有力！

赵乾想要在丹道上碾压他，他却轻描淡写地展示了丝毫不逊色于其丹道天赋的符箓天赋！而且是如此短时间内达到的成就！

丹符双绝！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冯风桦的目光都变了。之前的同情、质疑、幸灾乐祸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敬畏以及一丝火热。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不仅天赋逆天，其努力与悟性，更是远超常人想象！他根本无需在任何单一领域与赵乾争锋，因为他的舞台，注定更加广阔！

赵乾站在原地，握着丹炉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准备良久的淬灵液，在此刻冯风桦展现出的符箓天赋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他感觉自己蓄满力的一拳，却打在了空处，难受得几乎要吐血。

冯风桦不再多看赵乾一眼，对林晓微微颔首。林晓立刻会意，昂首挺胸地开始张罗起符箓交易的事宜，场面瞬间变得火爆起来。

冯风桦则悄然退到一旁，看着眼前景象，目光平静而悠远。

小丹会上的峥嵘初露，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的目标，始终是那至高仙道，以及仙道尽头，可能存在的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