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之眼,深层静室。
冯风桦盘膝而坐,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悬浮在面前的混沌石珠。隔绝法阵之外,一切能量波动都被屏蔽,确保了研究的绝对安全和隐秘。
经过连番大战和境界突破,他的心神与混沌之道更为契合。此刻,他将全部心神沉入石珠,不再试图用蛮力或神识去探查,而是以一种“共鸣”的方式,让自己的混沌内景天地缓缓靠近,如同两颗同源的星辰相互吸引。
内景天地中央,那颗由混沌奇点凝聚而成的灰色丹丸微微震颤,与石珠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韵律同步。丝丝缕缕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本源道韵,开始从石珠中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冯风桦的内景天地。
没有磅礴的能量灌注,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但这本源道韵的融入,却让冯风桦的内景天地发生着一种本质上的蜕变。
天空中的大道纹路变得更加清晰、复杂,仿佛在阐述着宇宙生成的奥秘;大地之上的山川河流轮廓越发分明,甚至开始自行演化出一些基础的灵脉节点;五行天柱光芒内敛,却更加厚重稳固,循环之间,隐隐有风雷之声孕育;中央的灰色丹丸旋转速度加快,其上的天然道纹生灭速度也提升了数倍,吞吐出的混沌之气品质更高,更接近那开天辟地之初的原始混沌。
冯风桦沉浸在这种缓慢而持续的提升中,他对混沌的认知也在不断深化。这石珠,并非强大的能量源,而更像是一个“道标”,一个“模板”,一个蕴含着混沌大道最基础、最核心规则的“种子”。它指引着方向,夯实着根基,让他的混沌之道不至于在包容万法的过程中迷失自我,始终能回归本源。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本源道韵的流淌逐渐变得微不可查时,冯风桦心有所感,知道此次的“共鸣”已暂时达到饱和。他缓缓收回心神,正欲结束此次感悟,异变却突然发生!
一直静静悬浮的混沌石珠,表面那些天然的道纹突然亮起了微光!这些光芒并非向外散发,而是向内收敛,仿佛在石珠内部勾勒出了一副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立体图案!
冯风桦凝神看去,那图案……赫然是一幅星图!
但与他在迷途星陵记忆的那幅残缺星图不同,这幅由道纹光芒构成的星图更加完整,更加清晰!许多原本模糊、断裂的星域轨迹被补全,一些未知的星座被标注,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代表危险区域、空间节点、乃至古老文明遗迹的特殊符号!
而星图最终指向的核心区域,那片被标记为“归墟”的扭曲漩涡状地带,旁边除了“源核之引”的光点外,又多出了几个细微的、散发着不同气息的标记。其中一个标记,呈现出一种不断崩塌又重组的奇异状态,旁边标注着两个古老的宇宙神文——
“幻灭”。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但也更加零碎的信息流,伴随着星图,直接涌入冯风桦的神魂:
“……源核……分散……归墟之门……需钥……幻灭海……残片……警惕……苏醒……”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石珠表面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那朴实无华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冯风桦知道,那不是幻觉!混沌石珠补全了那幅指向归墟与混沌源核的星图,并且给出了新的线索——“幻灭海”,那里可能存在另一块混沌源核的残片,或者……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的一部分!
“幻灭海……”冯风桦喃喃自语,将这个地名深深记下。他感觉到,一幅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画卷,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混沌源核并非完整一体,而是分散的,需要集齐?归墟之门需要钥匙才能开启?还有那始终萦绕的警告——“警惕苏醒”……
他收起混沌石珠,撤去隔绝法阵,走出了静室。
外面,赵强等人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连烛龙之眼的负责人龙骧也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带着一丝凝重。
“风桦,你出关得正好。”赵强率先开口,语气沉重,“联盟那边传来消息,内部审查遇到了阻力,泄密源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掩盖,线索断在了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亲信那里,无法再深查下去。”
凌霜接口道,声音冰冷:“执法殿内部意见也产生分歧,有人认为我们带回混沌石珠是惹祸上身,建议将石珠交由联盟‘保管’,并解散星痕小组,以平息外界风波。”
墨羽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苦笑道:“星海阁也传来讯息,暗示压力很大,希望我能‘谨慎行事’,必要时可以返回阁内避风头。”
了尘和净觉虽未说话,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色。零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数据流平稳,等待指令。
龙骧看着冯风桦,沉声道:“冯小友,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了。联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混沌石珠牵扯太大,有些人坐不住了,想借此搅动风云,甚至可能与外部势力有所勾结。高层中支持你们的力量仍在周旋,但形势不容乐观。”
冯风桦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怀璧其罪,自古皆然,何况是混沌源核这等涉及宇宙本源的至宝。联盟内部派系林立,有龌龊和野心家再正常不过。
“联盟下一步的指令是什么?”冯风桦直接问道。
龙骧取出一枚新的加密玉简:“高层经过激烈争论,最终达成妥协。星痕小组暂时保留,但行动需更加隐秘。新的任务是——前往‘幻灭海’。”
冯风桦目光一凝,果然!
龙骧继续道:“根据你带回的信息,以及联盟古老档案的零星记载,幻灭海是宇宙间一处极其特殊的险地,位于已知星域的边缘,那里时空结构极不稳定,法则混乱,真实与虚幻交织,危险程度更在乱流回廊之上。有迹象表明,那里可能存在与‘混沌源核’相关的线索,或者……是通往‘归墟之地’的关键节点之一。”
“联盟希望你们前往幻灭海,确认线索,但此次任务不再以获取物品为首要目标,而是以探查和信息收集为主。同时,这也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或者说……一次‘流放’。若能成功带回有价值的信息,联盟内支持你们的声音自然会占据上风。若失败……”龙骧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冯风桦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是关于幻灭海已知的、少得可怜的资料,以及一个新的联络方式和撤离方案。
“我们接受任务。”冯风桦没有任何犹豫。即便没有联盟任务,为了补全星图,探寻混沌源核的奥秘,他也必须去幻灭海走一遭。
赵强咧嘴一笑:“正好,实力提升了,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管他什么幻灭海,闯就是了!”
了尘双手合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探寻本源,化解灾劫,亦是功德。”
凌霜冷冷道:“我的职责是监督任务完成,自然会去。”
墨羽叹了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幻灭海……据说那里的星象规则都与外界不同,是研究上古星空的绝佳场所!值得一去!”
净觉微微颔首:“小僧愿往。”
零:“逻辑通过。任务优先级确认。”
见众人意见统一,龙骧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决定了,烛龙之眼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补给和一艘性能更佳、隐匿性更强的特制小型星舰——‘幽影行者号’。它会直接送你们到幻灭海外围。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若有不对,立刻按照撤离方案撤退!”
“多谢龙骧将军。”
准备工作迅速展开。幽影行者号比幻影号更小,但科技与修真结合的程度更高,尤其擅长潜行和伪装。众人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携带了充足的补给。
数日后,幽影行者号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烛龙之眼,再次一头扎进了茫茫星海,朝着那片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未知星域——幻灭海,开始了新的征程。
冯风桦站在舰桥,望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星辰,手中摩挲着那枚温凉的混沌石珠。
幻灭海,归墟之钥,源核残片,苏醒的“祂”……
前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但他道心坚定,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