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余波尚未平息,鸣人紧闭的双眼再未睁开,陷入了比任何一次都更深沉的昏睡。
医疗班的仪器发出尖锐而杂乱的蜂鸣,监测屏幕上,代表鸣人脑电波的曲线疯狂跳动,最终竟诡异地叠加出七道清晰分明的独立节律!
每一道节律的峰值与波谷,都与阳介此前冒死收集到的尾兽心跳数据分毫不差,完美吻合。
山城医郎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死死盯着那七重交叠的恐怖波形,仿佛看到了七头远古巨兽正在一个脆弱的少年脑中同时苏醒。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何是七重而非九重,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抓起紧急通讯器嘶吼着汇报了这超出理解范畴的异状,随后便带着所有医疗忍者连滚带爬地撤离了这间特护病房。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唯有猿飞未来,那个继承了火之意志与阿斯玛之名的年轻女忍,在最后一刻悄然后退,隐匿于房梁的阴影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个漩涡中的中心。
寂静中,窗户被一股无声的气流推开,一道黑影如夜枭般翻身而入,正是阳介。
未来屏住了呼吸,眼看着他走到鸣人床前,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鸣人眉心。
刹那间,一股猩红色的查克拉光芒自接触点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迅速在两人额前勾勒出完全相同的、古老而繁复的对称纹路。
【系统提示:启动“心灵之桥·多通道穿透”模式,目标:九喇嘛封印空间。】
阳介的意识猛然下坠,穿过层层叠叠的意识壁垒。
预想中阴暗潮湿、遍布粗大锁链的牢狱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深邃与静谧。
九条粗壮的光带宛如横贯宇宙的银河,从他脚下延伸向黑暗的远方,每一条光带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情绪波动,或暴怒,或悲伤,或孤寂。
他循着其中一股最为古老而沧桑的情绪脉冲,在星海中急速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抵达了情绪的源头。
那是一座由无数破碎碑文胡乱堆砌而成的环形高台,高台中央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残缺的漩涡族徽记。
这里,正是那些动物们在“哭泣的石头”中所描绘的,传说中的“尾兽议会遗址”。
八道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盘坐于高台之上,形态各异,气息磅礴。
它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头沉思,唯独属于九尾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一只巨大的双尾猫又虚影首先睁开了异色双瞳,幽幽的低语直接在阳介的意识中响起:“你来了……比预言中,早了一百年。”
紧接着,一片巨大的阴影从高台下的虚无之海中浮现,三条巨尾搅动着不存在的水波,那头巨龟的嗓音浑厚而迟缓:“人类……终于又一次,学会了倾听我们的声音吗?”
“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作慈悲!”一声狂暴的咆哮打断了它,拥有五条纯白尾巴的海豚巨马猛然站起,周身蒸汽升腾,“你们人类只会将我们的痛苦与愤怒,提炼成你们手中沾满鲜血的忍术!”
面对这积攒了千年的怨恨,阳介没有辩解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闭上眼,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印。
【系统指令:启动“情绪拟态·记忆回响”。】
下一秒,阳介的身影开始变幻。
他先是化作一名来自岩隐村的老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早已冰冷僵硬的孩童尸体,那是五尾的人柱力,她泣不成声,泪水落在孩子脸上,却再也唤不醒他。
接着,幻影切换,变成一名雾隐村的少年,在瓢泼的暴雨中冲着整个村子嘶吼:“我不是怪物!我不是!”,而回应他的,是无数夹杂着恐惧与厌恶的石块。
随即,场景再变,砂隐村的沙漠边缘,一位年轻的少女在临死前,仍用尽最后一丝查克拉张开沙盾,护住了身后那个唾弃了她一生的村庄……
每一道幻影,都带着真实得无法作伪的伤痕;每一句呐喊,都源自系统资料库中封存的,那些早已逝去的人柱力最原始、最绝望的情绪原片。
八道巨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它们能感受到,那些痛苦是真实的,那些绝望是真实的。
那不是伪装,而是跨越时空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道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猿猴虚影在高台上猛然凝聚成形,正是四尾孙悟空的残念。
它赤红的眼眸怒视着阳介,咆哮声震得整片星海都在颤抖:“巧舌如簧的小鬼!这些记忆是你从哪里偷来编造的谎言!真正的痛苦,是连名字都被世人彻底抹去!是被当成纯粹的工具,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被允许留下!”
阳介平静地直视着那双愤怒的眼睛,没有反驳,而是缓缓抬手,播放了一段被尘封了数百年的古老录音。
那是北野村祭典之夜,一群天真烂漫的孩童围着篝火,用稚嫩的童声齐声唱着一首古老的童谣:“……拜一拜,火猿爷爷,保佑庄稼长得好,拜一拜,火猿爷爷,赶走山里坏强盗……”
歌声回荡在死寂的星海中,四尾孙悟空那庞大的火焰身躯剧烈地一震,身上象征封印的铁链哗啦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它眼中的暴怒在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错愕所取代。
“还有人……记得我?”它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阳介重重点头:“不只是记得。直到今天,北野村的村民们,每年七月十五,都会在田间地头,为你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话音未落,四尾孙悟空的火焰身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暗淡,仿佛完成了最后的执念。
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它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在阳介的意识深处回响:“若你所言为真……我,孙悟空,愿为你……再睁一次眼。”
现实世界,异变陡生。
火影大楼顶层的会议室,五影的影像正在进行紧急的远程连线会议。
诡异的是,画面中每一位影的身后,都端坐着一个与他们身形轮廓完全一致的模糊黑影,这些黑影的动作与各自的影完全同步,唯有嘴角,都挂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般的上扬——正是黑绝的认知投影!
它们借着五影的口,用着五影的身份,异口同声地向整个忍界高层宣布:“近期各国频发的通灵兽及动物异常现象,经查,源于木叶忍者阳介,其使用了一种闻所未闻的禁术,大范围操控了生物的心智。为防止事态扩大,建议立即将其列为S级叛忍,予以拘捕审查!”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叶村内所有的公告栏上,一张张崭新的通缉令被瞬间张贴出来,黑色的墨迹仿佛还未干透,最顶端的标题触目惊心:“最高警戒:警惕情绪蛊惑者——阳介!”
阳介的意识刚刚回归身体,甚至来不及消化与尾兽的交流成果,便立刻感知到数十道饱含杀意的查克拉信号,从四面八方将这间小小的病房死死锁定。
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他迅速将刚刚从尾兽共鸣中收录到的那段独特的音频,压缩成一枚比米粒还小的精神种子,闪电般植入窗檐下栖息的三只信鸽体内。
他凑近它们,用只有它们能听懂的频率低声命令:“飞向雨隐村、砂隐村、泷隐村——告诉它们,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人间。”
鸽子振翅而起,没入夜色。
阳介转身欲走,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猛然从脊椎窜上大脑!
他低头看去,只见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黑色丝线,不知何时已经从地面蔓延而上,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双腿,一直蔓延到膝盖。
黑丝所过之处,皮肤寸寸裂开细密的缝隙,渗出墨汁般的黏稠液体。
【系统警报:检测到高强度“认知污染”正在扩散!
污染源:黑绝。
污染目标:高层决策层。
当前状态:宿主已被标记为污染核心!】
阳介牙关紧咬,从忍具包中取出一支闪烁着微弱白光的特制封印针,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太阳穴!
【启动“圣核应急模式”,强行维持意识清明,精神防火墙功率提升至300%!】
剧痛让他浑身颤抖,但混沌的思绪却在瞬间被强行拉回清醒。
窗外,远处的高耸屋顶上,御手洗红豆迎风而立。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份被她反复修改、涂抹了无数次的密报,最终,在看到全城通缉令亮起的那一刻,她眼神一黯,猛地将纸张撕得粉碎,任由碎片被狂风卷走。
“如果整个村子都在说谎……”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那我就去听……风的声音。”
更遥远的木叶后山之巅,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鹰无声地掠过血色残月。
它锋利的爪子上,一枚刻着古老契约的铭牌,在此刻“咔嚓”一声,悄然新增了一道深刻的裂痕。
夜,变得愈发深沉。
一股无形的指令,随着那三只信鸽的离去,随着阳介那句低语,随着风中破碎的纸片,也随着那道铭牌上的裂痕,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它掠过沉睡的街道,穿过紧闭的门窗,拂过每一片蜷缩在角落的阴影。
城市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安静了下来,连虫鸣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着某个即将到来的黎明,或是……某种集体性的、无声的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