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木叶村外的开阔山谷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
阳介在百米长的空白卷轴前站定,身旁的佐井则带着几分审视与困惑,打量着这个前所未见的巨大画纸。
这里远离人烟,只有风声与鸟鸣。
“今天,我们不画具体的人或物。”阳介的声音在空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将几瓶特制的颜料递给佐井,“我们画风。”
佐井接过颜料瓶,指尖触及冰凉的瓶身,目光却被里面的内容牢牢吸住。
那不是普通的墨或颜料,瓶中液体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淌,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阳介的声音适时响起,为他一一介绍。
“这一瓶,是我从雏田小姐那里‘收集’来的,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心上人说话时,那种混杂着羞涩、决心与喜悦的情绪结晶。”瓶中液体呈现出一种温暖而柔和的粉紫色。
“这一瓶,”他指向一瓶仿佛沉淀着午后阳光的懒散金色,“是鹿丸赢得一场艰难棋局后,那种慵懒又得意的满足感。”
“还有这个,”最后一瓶是通透的天青色,宛如雨后初晴的天空,“宁次彻底放下家族仇恨,与雏田小姐和解时,发自内心的释然。”
佐井彻底怔住了,他握着这些承载着他人至纯情感的颜料,感觉像是握住了滚烫的灵魂碎片。
他抬起头,一直以来都如同面具般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错愕:“风……风怎么能有感情?”
“为什么不能?”阳介微笑着反问,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你能用画笔勾勒出失去哥哥的悲伤,能描绘出根的冰冷与死寂,为什么就不能画出流动的快乐,画出吹拂在村子里的希望?”
不等佐井回答,阳介悄然发动了自己的核心能力。
【情绪净化·全域释放】!
一股无形无质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片山谷。
空气中压抑的、沉闷的因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愉悦、充满活力的氛围。
林间的鸟鸣变得更加清脆,溪流的声音似乎也欢快了许多,就连佐井紧绷的肩膀,都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用心去感受,佐井。”阳介拿起画笔,率先在卷轴上落下第一笔,“感受这股喜悦,然后,让它成为你的笔触。”
两人并肩作画,巨大的画卷上,黑色的线条开始延伸。
佐井起初还有些迟疑,但当他将那蕴含着“释然”情绪的颜料蘸上笔尖时,一股清凉的暖意顺着手臂直达内心。
他仿佛亲身体会到了宁次放下重担那一刻的解脱。
他的笔触不再僵硬,变得前所未有的流畅、舒展。
阳介的线条狂放而大胆,佐井的线条细腻而精准。
阳介刻意引导着自己的笔锋,时而与佐井的线条交错,时而又与之并行,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风”这个共同的主题下,竟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而和谐的“情绪交织网”。
当第一缕由纯粹笑意构成的“笑声之风”在画卷上跃然而出时,阳介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检测到高纯度、大规模正面情感共振——已满足‘艺构领域’雏形激活条件。
建议启动。】
来了!
阳介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穿越十年来,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积攒的所有意念——那份沉甸甸的“守护之愿”,如同决堤的洪流,尽数注入眼前的画卷之中!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幅即将完成的百米风图,发出一声低喝:“起!”
刹那间,天地震动!
画卷之上,那千万道交织的墨色风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挣脱了纸张的束缚,化作一股真实不虚、却又肉眼不可见的磅礴气流,以山谷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这股风,没有丝毫破坏力,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感染力。
它吹过村民晾晒在外的衣物,也吹过了挂在他们家中的画作。
一户猎人家中,墙上挂着的祖传弓箭图,那弓弦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拉满,箭矢之上凝聚出锐不可当的锋芒!
一个孩子的房间里,用蜡笔画在纸上的歪歪扭扭的小鸟,突然扑扇着翅膀,从画纸里飞了出来,在房间里欢快地盘旋!
更惊人的是,当这股“情感之风”拂过火影岩时,那雕刻在岩壁上的四位火影巨像,竟仿佛拥有了呼吸一般,石质的胸膛开始以一种宏伟而庄严的节奏,微微起伏!
正在村中巡逻的大和,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查克拉波动。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异象,立刻双手结印:“木遁·树界降诞!”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惊骇更甚。
拔地而起的树木并没有按照他的意志去封锁异常,反而像是听从了某种更高层次的指挥,它们的生长节奏、枝叶的摇摆频率,竟与那股无形之风的韵律完美同步!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独立控场!
大和猛然收手,额头渗出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忍术失控或敌人入侵。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全新的“情感生态系统”!
“原来……”他仰望着似乎都在微笑的火影岩,喃喃自语,“艺术,真的可以成为查?拉的源头……”
与此同时,木叶医院,地下深处的特殊监测部。
南野葵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情绪图谱光幕。
原本代表着整个木叶村情绪状态的图谱,在战后一直呈现大片的灰色与暗淡。
可就在刚才,一股沛然莫能御的绿色洪流,从一个点爆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所有灰色区域尽数染绿!
那绿色,是生命,是喜悦,是希望!如同枯木逢春,大地回暖!
“他……他在用一幅画,治愈整个村子……”南野葵的嘴唇在颤抖,她猛地按下旁边录音设备的开关,对着话筒,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收回之前对‘病人’南野阳介的所有诊断……他不是病人……他是药!是治愈这个时代……唯一的药!”
就在整个木叶都沐浴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喜悦之风中时,无人知晓的地下最深处,那个被层层封印锁链捆绑的禁忌卷轴——信的遗物“见画即死”,突然开始剧烈震颤!
封印其上的符文锁链,在一股纯粹的正面能量冲击下,一根接着一根地应声崩断!
“不……不可能!”信残留在卷轴中的最后一道意识,混合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咆哮而出,“没有痛苦!没有绝望!这样的画……根本就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那由纯粹怨念构成的黑色触须,如毒蛇般冲出地底,想要将那股让他作呕的“快乐”源头彻底污染、吞噬!
然而,当他的怨念触须刚刚破土而出,迎面撞上的,却是漫天飞舞的、成千上万的纸鸟。
那些,正是被“情感之风”激活的、由村里孩子们画出的梦想,每一只都携带着最真实、最纯粹的喜悦与希望。
怨念与希望,在半空中无声地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场极致的净化。
信的怨念触须在接触到那纯粹光明的瞬间,便如同积雪遇上烈阳,迅速消融。
他最后的意识在彻底消散前,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疯狂,竟奇迹般地平息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
“弟弟……”一声几乎无法听见的轻叹,在风中消散,“……替我,看看春天吧。”
山谷中,阳介仰望着被自己“画”出来的晴空,胸口却猛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心脏位置的皮肤下,那枚神秘的圣核表面,第二十道繁复的金色纹路,正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而在那裂缝深处,不再是单纯的金光,竟浮现出一幅微缩到极致的壁画: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手牵着手,悲伤地站在一片广袤的废墟之上,他们的背后,是一卷正在熊熊燃烧的巨大卷轴。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丧钟般敲响:
【“生命共鸣领域”正式激活。】
【效果:可构建一个半径五百米的情感共鸣与影响圈,在领域内,宿主可放大、引导、甚至创造指定情绪。
持续时间与效果强度,取决于当前储备的情绪总量。】
然而,就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地面猛地一震!
一根漆黑如墨、仿佛由最深沉的恶意与阴影凝聚而成的触须,毫无征兆地破土而出,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直刺阳介的心脏!
太快了!
阳介瞳孔骤缩,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侧身闪避,左臂却被那根触须瞬间贯穿!
剧痛袭来,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从伤口深处,顺着他的血脉蔓延而来的、一个古老而阴冷的声音。
“你说风能吹散噩梦……可你知道吗?小鬼。”黑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与好奇,“这个世界最初的风,是从一片死寂里,硬生生刮出来的。”
阳介低头,看着那根已经开始与自己血肉交缠、渗入经脉的黑色触须,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笑了。
“是吗?”他缓缓抬起完好的右手,掌心那十九道完整的金纹与左臂伤口处的墨痕,仿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对峙,“那我就让这风,吹得更大一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风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下次见面,我会带着整个世界的笑声来找你。”
话音落,风云再起!
以阳介为中心,百里之内,所有蕴含有“画”这一概念的纸张、布帛、乃至石刻,都开始无风自动,剧烈地颤抖起来。
仿佛这一刻,整个天地,都在随他一同执笔!
风暴过后,一切终归平静。
那股席卷全村的喜悦之风渐渐消散,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底,化作一丝温暖的记忆。
天空澄澈如洗,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天地的异象从未发生。
阳介站在火影岩的顶端,俯瞰着下方恢复了宁静与活力的村庄。
他的左臂伤口已经愈合,但那道墨痕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了皮肤之下,与掌心的金纹遥相呼应。
他赢了这一回合,却也引出了更深邃的黑暗。
他闭上眼,感受着城市里奔流不息的情感洪流。
那里面有夫妻吵架的恼怒,有孩童摔倒的委屈,有商人获利的窃喜,也有忍者修行时的坚毅。
这是一个由无数微小情绪构成的,真实而鲜活的世界。
忽然,他睁开双眼,目光精准地投向了村子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后巷。
在这片由无数情绪交织成的宏大交响乐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格外纯粹的音符。
它细微,孤独,却又如此清晰。
阳介的身影从火影岩上一闪而逝。
有些伤痛,需要用更温柔的方式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