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罗的脚步停在阳介身后三尺之地,漫天飞舞的沙粒仿佛拥有生命,主动避开了这片无形的领域。
他的声音比风沙更低沉,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你的查克拉……很奇怪,它没有属性,没有形态,甚至没有属于你自己的意志。它更像一个漩涡,一个‘容器’。”
他伸出布满沙砾的手,一缕微不可见的守鹤查克拉化作探针,轻轻触碰着阳介身周扭曲的空气。
瞬间,我爱罗的眼神变了。
他感知到了,那不是查克拉的排斥,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力量场。
在这里,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残留的痛苦、被世界孤立的愤怒、还有……极致的孤独。”我爱罗缓缓说道,仿佛在审视过去的自己,“但这些情绪并没有吞噬你。有一股更强大的东西,它在饥渴地吸收这一切,然后像工匠打磨璞玉一样,反过来塑造你。”
阳介缓缓转过身,脸上那一抹微笑显得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一丝玩味。
他抬手按住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尖下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如果我说,我只是一个寄生虫,依靠窃取别人的心跳和执念才能活下去,风影大人,你会信吗?”
我爱罗沉默了。
他凝视着阳介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欺骗,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早已见证过无数人心的起落沉浮。
许久,他才开口:“在我成为风影之前,我是村子里人人畏惧的怪物。我曾以为力量就是一切,直到我明白,真正的强大,是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空洞,而不是用别人的痛苦来填满它。”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
手鞠的身影落在两人身旁,她的表情异常凝重,手中紧紧攥着一截从祭坛核心寻获的、尚未完全烧毁的丝线。
那丝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明明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不是查克拉造物。”手鞠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骇,“这是由纯粹的‘执念’凝结而成的东西。我们摧毁的只是一个物理祭坛,一个能量转换器。但只要仇恨的源头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献祭自己的情感,他们就能在任何地方,重建这场仪式!”
她的目光锐利地射向阳介:“你今天阻止了一场足以颠覆砂隐、甚至引爆第四次忍界大战的阴谋。但你也把自己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晓’,或者幕后黑手,绝不会容忍一个能干涉、甚至操控集体认知的人存在于世。”
“我知道。”阳介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情绪结晶。
那里面封存着数万砂隐平民在“情眼”影响下,从狂热中挣脱、恢复清醒那一瞬间的复杂情感。
这是他最宝贵的战利品,也是他力量的食粮。
“所以,我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夜幕降临,风沙渐息。
藏身于一处废弃的矿洞深处,阳介盘膝而坐,四周的空气因他力量的逸散而微微扭曲。
他闭上双眼,启动了【情绪寄生·深度链接】。
这个能力能让他潜入自己或他人残留的记忆碎片,像一位最顶级的侧写师,从最微不足道的情感波动中,分析出最隐秘的真相。
他要找的,是那道虚幻黑影——黑绝留下的意识痕迹。
然而,为了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进行回溯,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精神锚点”来稳定自己的意识。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链接了那枚储存着“鸣人永不放弃”的意志结晶。
就在链接完成的刹那,他胸口的圣核猛然一震,一股远超预期的庞大意志力洪流冲刷着他的神经。
阳介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
这不是记忆回溯!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这片黑暗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前方,一双巨大而冰冷的猩红写轮眼缓缓睁开,三颗漆黑的勾玉在其中缓缓旋转,散发着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就站在这双写轮眼的另一端,同样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下方,是燃烧的木叶村,是崩塌的火影岩,是无数忍者绝望的哀嚎。
那个“自己”,嘴角挂着一丝他从未有过的残忍笑意。
“噗!”
阳介猛地切断链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
冷汗瞬间浸透了背脊,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胸膛。
这不是记忆,更不是幻术。
这是一种预兆,或者说……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通过鸣人的意志为跳板,强行向他植入的一段“未来剧本”!
【警告!情眼使用超出安全阈值,精神稳定性已降至临界点!】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来源:宇智波斑残留意志!】
【建议:立即进入休眠态进行自我修复,否则将有意识崩溃风险!】
系统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刺得他眼眶生疼。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一只熟悉的纸蝶,颤颤巍巍地飞入矿洞,落在他摊开的手心。
是小南。
这一次,纸蝶传递来的声音不再是命令或情报,而是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与脆弱,轻得像一声叹息。
“你说……真相可以被一再重写。可是,如果连我们所坚信的‘真实’本身,都是一个被编织了千年的谎言呢?我曾以为,自己走在创造和平的神之路上,如今却只希望,有人能来……停下它。”
话音落下,那只承载着最后讯息的纸蝶,无火自燃,化作一捧苍白的灰烬。
阳介怔怔地望着掌心的余烬,良久,他缓缓握紧拳头,将那灰烬彻底捏碎。
他低声开口,像是在回答小南,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我不是来继承谁的意志,更不是来扮演救世主……”
他站起身,走到矿洞一角,那里放着他的行囊。
他拿出笔记本,将所有关于这次任务的记录和分析封存起来,然后,他掏出了一叠伪造的身份文件——雨隐村的普通叛忍。
他曾想用这个身份,继续在暗中调查。
但现在,他不需要了。
他将那些文件一张一张,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
随着纸屑纷飞,他眼中的迷茫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与锐利。
“我是来告诉所有人——你们的喜怒哀乐,你们的仇恨与爱,都不该由任何神,任何计划来定义!”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那个祭坛之下。
而在,人心之上。
他走出矿洞,抬头望向夜空。
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一轮巨大的血月正悄然升起,不祥的红光洒满大地。
月光映照在他半边脸上,那些刚刚平息下去的金色纹路再次浮现,随着他的心跳,如熔岩般缓缓流淌。
这场波及整个忍界的风暴,因他的介入而提前改变了流向。
被他斩断的因果线,正以一种无人能预料的方式,疯狂地牵动着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命运。
旧的平衡已被打破,新的混乱正在酝酿。
这片沉寂了太久的大陆,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以光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而最先感受到这股震动的,永远是那些站在最高处,时刻监视着整个棋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