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黄土窑洞里的“不速之客”
县里的“黑网吧”里,老旧的电脑主机嗡嗡作响,风扇转得像是要散架。
林晚秋坐在角落里那台屏幕泛黄的显示器前,指尖在油腻的键盘上飞快跳动。这是她每周雷打不动的“功课”——查阅行业资讯,维护线上的销售渠道。
苏默坐在她旁边,正笨拙地用两只手指戳着键盘,试图回复一封关于剪纸定制的邮件。他看着林晚秋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忍不住感叹:“你这手速,比我们村最快的铡刀还快。”
林晚秋笑了笑,没说话。她已经习惯了苏默这种朴实的夸奖,也习惯了这间网吧里混杂着烟味、泡面味和黄土气息的独特味道。
“好了,收工。”林晚秋点击“发送”,准备关闭邮箱页面。
就在这时,邮箱右上角弹出一个红色的提示框:您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但备注名却像一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扎进了林晚秋的眼里。
备注名只有两个字:承泽。
二、屏幕那头的“施舍”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苏默感觉身边的林晚秋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
“怎么了?”苏默察觉到不对劲,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
“没事。”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想要关闭窗口,但鼠标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颤抖着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短,带着顾承泽一贯的那种居高临下、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语气:
晚秋,见字如面。
听说你在吕梁做起了“土特产”生意?还搞什么巡展。
别白费力气了。那片黄土埋葬了无数人的梦想,我不想看你也被埋进去。
我这里有一份恒隆广场的奢侈品开业策划案,预算充足,只要你点头,随时可以回来。
别让吕梁的风沙,吹皱了你在上海养成的精致。
——承泽
邮件的最后,附着一份职位邀请函的附件。
苏默看不懂那些商业术语,但他看懂了“恒隆广场”和“回来”这两个词。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他知道,这是林晚秋的前男友,那个来自上海的、代表着“繁华”与“过去”的男人。
“你要回去吗?”苏默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看着林晚秋的侧脸,那张在吕梁风吹日晒下变得有些粗糙、却更加生动的脸。
林晚秋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画面:上海外滩璀璨的灯火、写字楼里永远喝不完的黑咖啡、顾承泽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还有那个电话里刺耳的嘲笑——“你骨子里就是个做生意的”。
吕梁的生活是苦的、累的,满嘴是黄土,身上是汗味。但这里也是热的、真的,有苏默温暖的军大衣,有柱子哥捏出的带着体温的面人,有她亲手种下的、正在发芽的希望。
三、黄土与水泥的选择
网吧里很吵,有人在打游戏大呼小叫,有人在大声讲电话。
但林晚秋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封邮件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回去吗?
回去意味着舒适的空调房,意味着高额的薪水,意味着重新回到那个她熟悉的社会阶层。意味着她不用再为了几百块钱的运费和货车司机讨价还价,不用再忍受这漫天的风沙。
但她能带走什么?
她能带走苏默那双布满老茧却能剪出世间最美的花的手吗?
她能带走柱子哥那颗在深山里孤独了十年、刚刚才被焐热的心吗?
她能带走那个刚刚起步、凝聚了所有人梦想的“巡展计划”吗?
如果她走了,这里的一切,真的就会像顾承泽说的那样,被黄土埋葬,成为一场笑话。
“苏默,”林晚秋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你说,咱们的巡展,真的能成吗?”
苏默看着她,没有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一定行”,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你想,我就陪你。大不了,就是把这辆吉普车卖了,把我的铺子卖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递给林晚秋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林晚秋没接烟,而是拿过了他手里的烟盒,看着上面印着的**图案,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是穿透了网吧昏暗光线的一缕阳光,明媚而释然。
四、删除与扎根
“回去?”林晚秋转过头,看着苏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阴霾消失殆尽,“我回哪儿去?”
“回上海去继续给别人当高级打工仔?还是回去看顾承泽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她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不再是刚才的优雅从容,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在这里,我是林晚秋,是‘晚秋策划’的老板,是帮你把剪纸卖到省城的人。”
“在上海,我只是一个履历光鲜的打工机器。”
“吕梁的风沙是糙,但它吹不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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