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筱星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处在一个陈设熟悉的房子里,是他在东南城区买的住宅。
“醒了。”
费筱星撑起身,就见梦中人正懒懒地倚在窗边,朝对面的公寓看。
“看不出来啊,”颜蓉转过身,双臂环胸:“费首领这么关注我。”
从主卧的窗户看过去,对面正好是颜蓉家里人送给她的公寓。
“……这一片房子的价格合适,我正好缺一个落脚点。”
费筱星的目光佯装不在意地划过颜蓉的面庞,少女沐浴在夕阳之下,浅橘色的光晕让她看着格外柔软,也阻碍了被人探知情绪。
费筱星无法探听到颜蓉的心声了。
原以为是因为状态不稳定,导致能力在面对少女时常常失灵。现在想来,不过是她不乐意再逗着他玩了而已。
那些被捉弄时的羞耻懊恼,和他不敢去想的未来相比,居然都是十分珍贵甜蜜的。
费筱星口中泛起苦涩,鳞片爬到心口的位置,他还能保存着理智,必然是少女的功劳。
除了自己,她已然成了世界上最了解他状态的人,很清楚他几乎要脱离人类的范畴,彻底扭曲成不人不鬼的异形。
“好了,住脑。”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将费筱星从阴沉黏腻的淤泥中扯出来,:“什么都不许想,现在先听我说。”
少女的表情认真严肃,如果不是她的右手正盖在自己的额头企图叫他物理住脑的话,她郑重其事的语气还能再添一份说服力。
费筱星莫名的心中发软,不知是不是错觉,醒来之后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敏锐不少,不再像是一滩死水又或是欲图焚尽世界的岩浆。
“费筱星,我不是你,要说能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态未免太过傲慢。”
颜蓉顿了顿,望着男人还算平静的面容继续道:“但是我相信你,相信你只要选择了一条路就不会后悔,哪怕最后会撞个头破血流,因此我不阻止你。”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你痛了,受伤了,害怕了的时候我还能无动于衷。”
“费首领,你不至于把我想得这样薄情寡义吧?”
“……对不起。”
突然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只会说这三个字的男人如同一个认错的小学生,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
“我本意并非谴责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意你,比你以为的还要在意。”
颜蓉自我嘲弄般勾起一抹哂笑,道:“心肝就这么一块儿,就当是为了我,轻着点折腾自己,行吗?”
“我再不这样了。”
少女带着疲惫苦意的笑宛如尖锐沉重的冰坨砸进费筱星的胸腔,砸的他心口生疼。
站在阳光里的人不该为他染上阴翳,费筱星想。
是他的错,他该藏得更好些,才能不叫她伤心。
得亏有研心能力的不是颜蓉,否则她的话疗恐怕也难以继续了。
这会儿听着费筱星句句有回应,她还颇为欣慰,觉得自己的忧伤人设没白凹。
于是再接再厉,试探着转向昨日引爆费筱星的导火索,“你还记得之前问我要过治疗液配方的事吗?”
费筱星轻嗯了一声,神情茫然,显然是不解她话题突然的转换。
“家里允许我把配方带给你,本意是想促成颜家与影子人的合作,我们天然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同谋者。”
颜蓉言辞坦然,好似在说世间真理。
然而费筱星到底是一个庞大组织的首领,即便心乱如麻,听到颜蓉的话也本能的开始分析,还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端倪:
“我若是问你为何当日不说你必定有言语应对,所以我就当这不是你为了与我并肩作战编出来的幌子。”
“在此基础之上,我想问你,颜家能与组织合作到何种地步?是基础的情报交换,互惠互利,还是……”
一记爆栗敲在了费筱星的脑袋上,打断了他未说完的思量。
颜蓉毫不心虚地收回手。
笑话,别管她父母原本是什么意思,在她嘴里不都是她说了算。
“这些后面再谈,”颜蓉面不改色,“费筱星,我可以保证,有颜家站在身后,影子人的未来绝不会是死路一条。”
“所以你也该相信我些,我有足够的能力和你并肩。况且谁说我就一定会面临危险了,是不是小时候没好好学政治?”
颜蓉仗着蓝星原住民不懂可劲儿忽悠:“想改变异种面临的现状只靠强权和武力是行不通的,得解放思想。”
“要让普通人类不再对异种有畏惧心,也要让异种认同自己的身份,充分的了解必不可少。人心距离的产生,说到底是由于认知不足。”
“我决定了,异种的解说资料必须加入义务教育里。恐惧来源于未知,只有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异种和普通人类本质上并无差异,那些心与心之间的隔阂才会日渐消融。”
在蓝星上,普通人类和异种的相处模式是非常怪异的,强者被推崇忌惮,弱者被欺凌利用,两种极端的情况里竟然取不出一个中间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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