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金黄与绛红交织成一片绚烂的锦缎。晨起的白霜如同细盐,浅浅地铺在枯草和落叶上,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林老根和林大山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与背着硬弓、腰挎猎刀的张大膀子一同,再次踏入了雾气未散的深山。
张大膀子,也就是张猎户,是个爽朗的汉子,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脸上带着常年在山林里闯荡留下的风霜痕迹。他接过林老根那包自家晒的杂菌干和王有粮家送来的饱满红枣时,就咧开嘴笑了:“老根哥,大牛侄子,你们林家真是客气!这菌子炖汤可是鲜掉眉毛,红枣补气,正好进补准备过冬!这回咱们人多,往老林子深处走走,说不定能撞上大货!”
林老根憨厚地笑了笑:“大膀兄弟,主要还得靠你这双眼睛和手上的功夫。我们爷俩,就是跟着打个下手,顺便找找那‘上粮木’,再给家里囤点硬实的柴火。”
“好说!找木头、砍柴火,都是顺手的事!”张大膀子一挥手,率先走在了前面。他的脚步轻盈而稳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不时停下来,查看地上的足迹、啃食的痕迹,或是倾听风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林大山紧跟在他身侧,年轻人眼里充满了对这位资深猎手的崇拜和求知欲。张猎户也不藏私,边走边低声指点:“看这儿,这是鹿刚走过的蹄印,新鲜,还没被霜完全盖住。那边树皮被蹭掉了,是野猪磨牙留下的……进山,不光要靠力气,更要靠眼力、耳力和这份心。”
林老根则更关注沿途的树木。他用手摩挲着那些笔直、坚硬的树干,用带来的小斧头轻轻敲击,听着声音判断木质。他要找的“上粮木”,是一种木质紧密、不易变形、能防虫蛀的木材,将来要做成粮囤,守护全家来年的口粮希望。同时,他手中那把厚重的砍刀也没闲着,遇到枯死的硬木——碗口粗的栎树、杵木,便挥刀砍下,削去枝杈,捆扎起来,放在显眼的位置,准备回程时带走。林大山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一边留意可能的“上粮木”,一边挥汗如雨地砍伐着柴火。深山的柴火质地坚实,耐烧,比山脚下的柴火更顶时候。
有林家父子在一旁协助,负责驱赶和围堵,张猎户这次进山果然收获颇丰。不到半日,他们便在一片长着稀疏苔藓的阳坡,遇到了一个小型鹿群。鹿群十分警觉,远远地就竖起了耳朵。张猎户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则悄悄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就在这时,林老根凭借多年山林经验,敏锐地察觉到侧翼有异动,可能是受惊的鹿群准备往另一个方向逃窜。他立刻向儿子打了个手势,父子二人心领神会,没有贸然出声,而是利用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移动到鹿群的侧后方,故意弄出了一些轻微的、像是小动物穿行灌木的声响。
这恰到好处的驱赶,成功地让原本有些分散和警惕的鹿群,下意识地朝着张猎户埋伏的方向略微集中并停顿了片刻。就是这宝贵的瞬间,张猎户屏息凝神,搭箭开弓,动作如行云流水。“嗖”“嗖”两声几乎连成一线,两头体型健硕、犄角分叉的雄鹿应声而倒,箭矢都精准地命中了脖颈要害,几乎瞬间毙命。
“好!”林大山这次看清了父亲与自己配合起到的关键作用,忍不住低喝一声,满脸兴奋与自豪。
张猎户脸上也露出了畅快而了然的笑容,他走过去检查猎物,拍了拍雄鹿结实的脊背,转头对跟上来的林家父子道,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许:“老根哥,大牛,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刚才要不是你们及时卡住那边,把它们往我这边拢了拢,这两头大家伙指不定就往深沟里跑了,追起来可就费大劲了!你们林家这运气,这眼力见,真是旺得很!回头鹿肉分你们一大块,下了山,我请你们喝酒,咱哥仨好好整两盅!”
林老根这次没有过多谦辞,只是朴实地说:“就是搭把手,能帮上忙就好。” 林大山则挠着头,嘿嘿直笑,能得到资深猎手的肯定,让他倍感鼓舞。
“诶,话不能这么说,”张猎户正色道,“山里规矩,见了面分一半。何况咱们一起进的山,就是伙伴。这酒必须喝!我知道镇上有家酒铺的烧刀子,够劲!”
盛情难却,林家父子只好笑着应下。三人通力合作,张猎户负责主要的放血、剥皮工作,林老根则用他带来的锋利砍刀,熟练地将鹿分解成适合背负的大块,林大山则帮着收集清理鹿血、内脏(有些可食或用),并仔细地将鹿皮卷好捆扎。忙完这些,他们又砍了不少柴火,连带着林老根终于寻到的几根合心意的“上粮木”——那是几段木质呈深褐色、敲击声沉实闷响的硬杂木,一起捆扎结实。回程时,三人都背着沉甸甸的收获,张猎户扛着最重的鹿肉和鹿皮,林老根背着“上粮木”和部分柴火,林大山则背着剩下的柴火和鹿杂等,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山林里回荡着他们断续的交谈声和爽朗的笑声,惊起了几只准备归巢的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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