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染 第46章 粮满仓廪，心始安

秋日的阳光为田野镀上最后一层金辉，林家今年的收成也终于颗粒归仓，算清楚了总账。

那三亩水田，因着今年施肥足、伺候得精心，竟收得了将近八百斤稻谷，碾出雪白的大米近五百五十斤，堆满了小半个粮仓，看得人心里踏实无比。两亩三分永业田里的出产更是喜人：红薯个头大，产量高，足足起出了一千八百多斤；土豆也收了近九百斤，个个圆润饱满。就连地头那一小片冬小麦，也收了一百多斤麦子，磨成白面，足够过年包饺子、蒸馒头了。

看着仓里园中堆得满满的粮食，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晚食时分，王氏特意做了丰盛的一餐来犒劳家人。桌上摆着油汪汪的红烧肉，用的是新收土豆炖煮，吸饱了肉汁，软糯咸香；一大盆金黄的炒鸡蛋，是家里母鸡回馈的功劳；清炒的时蔬碧绿鲜嫩；还有一锅熬得浓稠喷香的新米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格外满足。

饭至半酣，婉娘放下碗筷，声音温和却清晰地说道：“爹，娘，粮食都收完了。我之前提过的建青砖瓦房的事，眼下秋收刚过，大家正好有空闲，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她顿了顿，继续规划：“我看中了咱们院子后面山脚下那块坡地，地势高，又干燥，离水源也近。我想着，不如把那块地也买下来，一并圈进新房的地基里，这样院子能宽敞不少，往后想再扩个牲口棚、或者多盖间厢房也便宜。”

王氏闻言，立刻起身从里屋抱出那个宝贝木匣子，拿出账本，就着灯光细细算给家人听：“他爹，大山，咱们家如今存银，今年咱们用银钱抵了税，再留下买粮种的钱，足足还有二百七十两！ 我悄悄打听过，若是盖一座五间正房、带东西厢房的青砖瓦房，再配上宽敞的院子、地窖，连同买下后面那块荒地，约莫需要一百二三十两银子。这钱，咱们尽够了！”

林老根听着，眼中虽有激动，却还是习惯性地谨慎。他咂摸着旱烟，沉吟道：“钱是够了……不过，我想着，要不还是等开春化了冻再动工？冬天土硬，不好打地基，人也受罪。咱们趁这个冬天，自己多准备些木料、石料，也能省下不少工钱，再攒一攒，手头更宽裕些。”

林大山也觉得父亲考虑周全，点头附和：“爹说得在理，不差这几个月。咱们冬天多辛苦点，备好料，开春就能干得快！”

婉娘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家人，语气柔和却坚定：“爹，大哥，你们的顾虑我明白。但我想着，秋收后正是农闲，请人帮忙也容易，工钱说不定还能便宜些。若是等到开春，家家都要忙春耕，到时候人工紧张，反而可能耽误工期，花费更多。”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而且，我是真不想再住这冬日里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了。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何必再挨一个冬天的冻？我想有个暖和和的房间，能安心做点自己的事。蓉儿也大了，总不能一直跟我们挤着。”

一直安静听着的蓉儿，听到这里，立刻眨着大眼睛，用力点头附和：“阿姐说得对！蓉儿也想有自己的小房间！”她拉着王氏的衣袖轻轻摇晃，“娘，冬天好冷的，新房子肯定暖和！”

王氏看着两个女儿期盼的眼神，又想起往年冬日屋里灌风的寒意，心里那杆秤立刻就偏了。她拍了拍蓉儿的手，对林老根说：“他爹，婉娘和蓉儿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让日子过得舒坦些吗？既然银钱够，早盖早享受。挨冻省下的那点木料钱，还不如让孩子们少受点罪。”

林老根看着妻女期盼的目光，尤其是小女儿那亮晶晶的眼睛，再想到婉娘为这个家付出的心血，他那份固有的谨慎终于松动，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好，好！是爹想岔了，光想着省，没想着让孩子们过得更好。那就听婉娘的！咱们择个良日就动工，争取在上冻前把房子主体盖起来！”

一家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宽敞明亮、带着大大院子的青砖瓦房拔地而起，连冬日似乎也变得不再难熬。

洗漱完毕，各自回屋歇下。秋夜已带了些凉意，但天空却格外澄澈，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河浩瀚，璀璨的星子如碎钻般洒满苍穹，静静俯瞰着这片丰收后宁静的土地。劳累了一天的林家人，在这静谧的秋夜里沉沉睡去。林老根梦里，自家新盖的瓦房坚固又暖和，再大的风雪也不怕；王氏梦见自己在新厨房里忙碌，灶火旺旺的，满屋暖意；林大山梦见自己在新院子里挥舞斧头，为过冬准备着充足的柴火；婉娘梦见自己终于有了安静的房间，窗前摆着绣架，阳光洒满桌面；连最小的蓉儿，也梦见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抱着新被子睡得香甜…… 星光温柔地洒在窗棂上，也照进了每个人对温暖新家的期盼与香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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