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既定,如同在林大山心里点燃了一簇温暖而明亮的火苗。他走在路上都觉得脚步比往日轻快,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想到腊月十八之后,那个有着明亮眼眸、爽利性子的姑娘就要成为自己的媳妇,他就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却也更加踏实、更有奔头。他想着成亲需要花费,处处都要用钱,更想着要在岳家面前展现自己养家糊口的能力,让芷兰和她的爹娘彻底放心,便愈发勤勉地跟着张猎户钻山入林。
入秋后的山林,是一年中最慷慨丰饶的时节。树木褪去了夏日的浓绿,染上深浅不一的黄、红、褐色,如同一幅巨大的织锦。山风带着凉意和成熟果实的香气,催促着生灵们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囤积最后的脂肪。这正是猎人收获的黄金季节。
这日,天高云淡,日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大山背着那张已被他摩挲得油光发亮的硬弓,腰挎锋利的猎刀,一身利落的短打,精神抖擞地跟在张猎户身后。大半年的刻苦学习和无数次实践,早已将他打磨得脱胎换骨。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能轻易分辨出落叶下被掩盖的兽踪,判断其新旧、大小和去向;他的脚步轻盈如狸猫,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不发出声响,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警觉的猎物;他的箭法更是今非昔比,不仅力道沉稳,准头也提升了许多,张猎户特意为他加重了弓弦,如今也能轻松拉开,箭出如电。
张猎户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今日便存了考较之意。在一片有水源、附近有野猪拱食痕迹的橡树林边缘,他停下脚步,对林大山低声道:“大山,瞧见那些蹄印和翻乱的泥土没?是个小野猪群,数量不多。今天你来主导,师父我给你压阵。”
林大山心领神会,没有丝毫怯场。他沉稳地点点头,先是仔细观察了风向,确保自己处于下风处,避免气味惊扰猎物。接着,他快速勘察了周围地形,选择了一处灌木丛后的有利位置作为伏击点,又指挥张猎户隐蔽在侧翼的一棵大树后,形成夹击之势。最后,他利用周围的藤蔓和枯枝,巧妙地布置了几个简易的绊索和响动陷阱,用于驱赶和干扰野猪群。
安排妥当,他深吸一口气,向张猎户打了个手势,随即模仿着某种鸟类的鸣叫,声音短促而富有节奏。这是他们师徒约定的行动信号。
不多时,侧翼传来了枯枝被踩断的轻微声响,以及张猎户故意弄出的驱赶动静。林大山立刻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灌木的缝隙。果然,一阵窸窣声后,一头半大、却已显壮实的野猪惊慌失措地从预想的方向窜了出来,它似乎察觉到了侧翼的威胁,本能地朝着林大山埋伏的这个“安全”方向奔来。
就是现在!
林大山眼神一凝,弓弦在他手中被缓缓拉开,发出细微的“吱嘎”声,直至满月。他瞄准了野猪奔跑时脖颈暴露出的那一瞬要害,心无旁骛,手指一松——
“嗖!”
箭矢破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野猪的脖颈深处!
“嗷——!”那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巨大的冲势让它又向前踉跄了几步,随即重重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好小子!”张猎户从侧翼大步走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骄傲,用力拍着林大山的肩膀,那力道拍得林大山身子都晃了晃,“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观察、设伏、瞄准、出手,都恰到好处!哈哈哈,好!你这一手,已经可以出师了!有了这身本事,往后养家糊口、保护妻儿,绰绰有余!”
林大山听着师父的夸赞,看着地上那头自己独立猎获的野猪,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胸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豪气。他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都是师父教得好。”
这次秋猎,收获颇丰。除了这头价值不菲的野猪,林大山还用套索捉到了几只肥美的山鸡,张猎户也猎到了一只獐子。师徒二人满载而归。林大山将大部分猎物,尤其是那头野猪和獐子,拉到镇上卖了,换来沉甸甸的一笔银钱——野猪卖了6两,他仔细收好,这都是他未来小家的基石。他特意留下了最肥美的两只山鸡,仔细打理干净,第二天一早,便亲自送到了杨家。
“杨叔,杨婶,昨天进山运气好,打了点野味,送来给你们尝尝鲜。”林大山将东西放下,语气朴实,却带着一份笃定的真诚。
杨猎户看着那油光水滑的山鸡和,眼中满是欣慰,连连点头:“好,好!大山有心了!” 杨陈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林大山那虽带着狩猎后的疲惫,却更显精神奕奕、充满自信的脸庞,心里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只觉得女儿真是寻了个万里挑一的好归宿。
杨芷兰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心上人送来的厚礼,听着他沉稳的话语,再迎上他望向自己时那带着笑意和温柔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发烫,心中如同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那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悄悄低下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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