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熹。
镇江府衙前的空地上,气氛肃杀。一夜之间,这座江南繁华之地的权柄已然易主。
朱由检换上了一身玄色常服,立在阶前,晨风拂动他的衣袂。骆养性一身飞鱼服,按刀侍立在侧,身后是二十余名精悍的锦衣卫缇骑,人人神情冷峻,腰佩绣春刀,背负强弓,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一辆特制的囚车被拉了过来,钱成业披枷带锁,被粗暴地塞了进去。他昨日还嚣张跋扈,此刻却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蜷缩在囚笼一角,眼神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悔恨还是在咒骂。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骆养性躬身禀报,“孙德安及其核心党羽已押入诏狱,由留守缇骑严加看管并彻查。此地事宜,臣已安排妥当。”
朱由检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囚车中的钱成业,冷然道:“带上他,去南京。朕倒要问问那位应天府通判,是如何纵容妻弟,在镇江地界无法无天的!”
“启程!”
随着骆养性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开动。锦衣卫前后护卫,将朱由检的马车和钱成业的囚车护在中间,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些胆大的百姓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知府被拿下,恶霸钱老爷成了囚犯,昨日府衙内的惊天巨变早已像风一样传遍了全城。
人们看着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一丝久违的期盼。
队伍出了镇江城,沿着官道向南,直趋南京方向。
官道两旁,初春的江南已是绿意盎然,稻田阡陌,水网纵横,偶有白墙黛瓦的村落点缀其间,一派鱼米之乡的富庶景象。
然而,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一些田亩略显荒芜,沿途遇到的少数百姓,脸上也多带着菜色和麻木,与这秀美风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朱由检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眉头微蹙。山海关大捷暂时解除了北方的威胁,但这庞大的帝国,内部的痼疾已然深重,江南这赋税重地,亦是积弊丛生。
沈毅骑马护卫在马车一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陛下此行虽是微服,但身份已然在镇江暴露,难保不会有狗急跳墙之徒。
骆养性则策马走在队伍最前,他经验老到,不断派出斥候前出侦查。江南之地,看似承平,但漕运、盐务利益纠葛极深,孙德安倒台,难保不会引起其背后势力的反弹。
队伍行至午时,已离开镇江府界,进入一片丘陵地带。官道在此蜿蜒穿行于山林之间,两侧树木逐渐茂密,地势也变得险峻起来。
“大人,前方道路狭窄,林深草密,恐非善地。”一名斥候回报。
骆养性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传令,队伍收紧,加强戒备!随时准备箭矢上弦!”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锦衣卫们纷纷将背上的强弓取下,箭袋置于马鞍旁,好方便取箭。警惕地注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
囚车中的钱成业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肃杀之气,惊恐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只见在前方的土丘上,站着一壮汉,肩扛着一把大刀,立于山巅,傲视群雄。
众锦衣卫:…………
“怎么样?怕了吧!在这江南地界,谁没听过我胡汉三的威名……”
“咻!咻咻!”
锦衣卫利箭瞬间齐发!
“卧槽!不讲武德!”那胡汉三刚喊出一声就被扎成了刺猬,直挺挺倒了下去。
但也就是同时,数支利箭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山林中射出,目标直指队伍前方的骆养性和几名斥候!
“敌袭!护驾!”骆养性反应极快,拔刀格开射向自己的箭矢,同时厉声高呼。
“笃笃笃!”箭矢钉在马车车厢和盾牌上的声音密集响起。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立刻收缩阵型,举起随身携带的圆形小盾,将朱由检的马车和囚车护在中央,同时以劲弩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还击。
“噗嗤!”一名躲闪不及的锦衣卫肩头中箭,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握住弩机。
“不要乱!结阵御敌!”骆养性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沈毅则早已拔刀出鞘,如同护犊的猛虎,紧守在马车门旁,目光如电般扫视着战场。
第一轮箭雨过后,山林中喊杀声四起,数十名穿着杂乱,手持钢刀长矛的悍匪从林中涌出,嗷嗷叫着冲向官道上的队伍。这些人大多面目狰狞,动作矫健,显然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其中甚至有几个身手颇为不俗,像是练家子。
“杀光这些官狗!抢了他们的钱财马匹!为胡二当家报仇!”一个头目模样的疤脸大汉挥舞着大刀,厉声吼道。
“保护陛下!歼灭匪徒!”骆养性毫不示弱,一声令下,锦衣卫们收起弩箭,拔出绣春刀,迎了上去。
刹那间,官道之上,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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