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刚回到院内不久,驿馆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呵斥与兵甲碰撞之声。
沈毅顿时警觉,连忙对着皇上拱手道:“陛下,末将先行出去查看。”
“嗯,去吧。”
得到皇上的肯定后,沈毅跨出门外,只见那名刚刚狼狈逃走的钱老爷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皂隶公服、腰挎铁尺,面色精悍的中年男子,正是镇江府的张捕头。
他们身后,跟着二十多名手持铁尺、锁链、腰刀的捕快,瞬间便将驿馆大堂及通往院落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就是他!张捕头,就是这凶徒!光天化日之下,不仅毁我财物,价值五千两白银!还出手重伤我多家仆,手段残忍!快将他拿下!”钱老爷有了撑腰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指着沈毅厉声控诉。
那张捕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碎裂的箱笼,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沈毅身上,心中也是一凛。
他久在公门,眼力不凡,看得出钱老爷那些仆役伤势不轻,且都是一击所致,眼前这年轻人绝非寻常之辈。但收了钱老爷的重金,又听闻对方不过是有些武力的外地人,他自然要替“自己人”出头。
“这位朋友,”张捕头抱了抱拳,语气还算客气,但也带着官府的威严:“你毁人财物,伤人在先,按律需到衙门说个清楚。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是非曲直,自有府尊大人公断。”
呵!武功高强又能怎样?到了衙门那里,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周围旅客见状,更是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去衙门?那还不是钱老爷和这些官差说了算?这年轻人怕是要吃亏了。
沈毅眉头微皱,正要开口,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五千两白银?就这些破瓷烂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常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缓步从院门后走出,正是朱由检。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地上那些碎片,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钱老爷见又出来一个,看衣着气质似乎更不凡,但想着在镇江地界,有姐夫和张捕头在,也不惧怕,梗着脖子道:“你又是谁?这里没你的事!我那都是上等的官窑和苏绸!五千两还是看在……看在……”
朱由检打断他,直接看向那张捕头:“这位捕头,依你看,这些东西,值五千两吗?”
张捕头被朱由检那看似平静,却隐含威仪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头发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道:“这个……价值几何,需由专业的估损先生鉴定。不过钱老爷既然报称损失五千两,按程序,这位涉事的兄弟确实需要跟我们回衙门协助调查。”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既然要走程序,那便走吧。我等随你们一同前往府衙,也好当面将此事说个明白。”他这话是对张捕头说的,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毅一眼。
沈毅立刻会意,陛下这是要亲自去看看这镇江府的衙门,到底是个什么成色!他当即躬身:“是,公子。”
张捕头和钱老爷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钱老爷心中窃喜,到了衙门,还不是由他拿捏?张捕头则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人太镇定了,尤其是那玄衣公子,气度绝非寻常富家子弟可比。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退缩,只好拱手道:“既然如此,几位,请吧。”
沈毅跟在朱由检的身后,身上散发出凌人的气势。
张捕头见状,眼皮跳了跳,心中不安更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示意手下前头带路。
一行人离开驿馆,向着镇江府衙方向走去。钱老爷和张捕头交换了一个眼色,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
“张兄,情况有点不对啊,那小子身手厉害,这伙人看起来也不简单……”钱老爷低声道,有些忐忑。
张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怕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咱们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半路的老鸦巷埋伏,那里僻静,正好动手!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就说是遇到了悍匪火并!”
钱老爷眼中露出贪婪和狠毒的光芒:“好!就这么办!那个玄衣服的小子,看着像头肥羊,一并做了!他那个护卫,看起来也值点钱!”
两人计议已定,便催促队伍加快速度。
队伍行至一处名为老鸦巷的狭窄巷道,这里两侧都是高墙,僻静无人。果然,刚走进巷子一半,前后巷口突然被杂物堵死!两侧墙头瞬间冒出数十名手持强弓劲弩、蒙着面的黑衣人!
“放箭!”一声唿哨,箭如飞蝗,密集地射向被堵在巷中的朱由检一行人!
“公子小心!”沈毅大喝一声,第一时间挡在朱由检身前,舞动起从驿馆顺手带出来的一根木棍,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格挡开去,木棍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如同盾牌一般。
一轮箭雨过后,蒙面人见未能竟全功,发一声喊,纷纷从墙头跃下,或从前后巷口冲出,手持利刃,扑杀过来!人数足有七八十之多,加上外面的捕快,竟有百余人!显然,钱老爷和张捕头是下了血本,要将他们全部灭口于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