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荣的轿子早早停在了苏州府衙后门。
知府赵康成刚用完早膳,听闻沈荣求见,眉头微皱。这位苏州富商平日与他往来不少,但如此一大早登门,必有要事。
“既然是沈老爷前来,那就请沈老爷到书房叙话。”赵康成整理了下官袍,对着前来报信的家仆吩咐道。
书房内,沈荣见赵康成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冒昧打扰府尊大人,还望海涵。”
“沈老爷不必多礼,”赵康成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沈荣赔着笑脸,将骆文采购军粮的事说了一遍。
赵康成听完,沉吟道:“采购军粮是好事,但十万石不是小数目,如今朝廷对粮食出境管控甚严...……”
“府尊大人明鉴,”沈荣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推到赵康成面前,“这是五万两,聊表心意。事成之后,另有五万两奉上。”
赵康成瞥见银票上的数额,眼皮跳了跳,这生意是一单赚了多少?十万两掏出来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心里虽惊,但他的面上仍保持镇定:“沈老爷这是何意?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能……...”
“府尊大人误会了,”沈荣笑道,“这只是感谢大人这些年对苏州商贾的照拂。至于这批军粮,完全是为解辽东燃眉之急,绝无半点私心。运输途中,还需府尊行个方便,在通关文书上...”
赵康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心中快速盘算。十万两白银,相当于他十年的俸禄。而且若是真能促成这批军粮北运,在兵部那边也是大功一件。
“既然是军国大事,本官自然要行个方便。”赵康成终于开口,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袖中,“不过,这批粮食的来路...”
“大人放心,”沈荣压低声音,“都是正当来路,绝不给大人添麻烦。只是数量较大,运输时难免引人注目,还需府尊派几个衙役在沿途‘维持秩序’。”
赵康成会意,这是要他派人掩护。他沉吟片刻,道:“可以。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若是出了什么纰漏...”
“一切由沈某承担,绝不敢牵连府尊!”沈荣连忙保证。
“好,”赵康成点头,“通关文书我会让人准备好,沿途也会派人照应。不过动作要快,最好在七日内完成运输。”
“多谢府尊!”沈荣心中大喜,又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送走沈荣,赵康成立即唤来心腹师爷:“去查查,最近可有京城来的粮商在苏州活动?”
师爷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回报:“确有一名叫骆文的京城商人,近日在各大粮行询价,气派很大。”
赵康成这才放下心来,吩咐道:“通知下面,这几天若有大批粮食运输,只要手续齐全,一律放行。”
与此同时,沈荣回到府中,立即开始调集粮食。
“第一批两万石,今晚子时从西仓出发,走水道运往城东码头。”沈荣对管家吩咐道,“让咱们的人换上民夫衣服,沿途遇到盘查,就说是寻常商货。”
“老爷,要不要分批运输?一次两万石太显眼了。”管家担忧道。
“时间紧迫,顾不了那么多了。”沈荣摆手,“赵知府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事。记住,所有运粮车船都要盖上篷布,伪装成普通货物。”
当夜子时,苏州城西的沈家粮仓悄然开启。数十辆粮车在夜色中缓缓驶出,车轮上包裹着厚厚的布条以减小声响。每辆车上都堆满麻袋,外面严严实实地盖着篷布。
粮车沿着预定路线向码头行进,沿途果然遇到几波巡夜的衙役。但领队的衙役看到粮队前的特殊标识后,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文书便挥手放行。
而这一切,都被潜伏在暗处的锦衣卫暗哨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和知府勾结上了,”一名暗哨低声道,“去禀报骆大人,鱼儿已经上钩。”
另一名暗哨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骆养性的落脚处赶去。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运粮行动每晚都在进行。沈荣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存粮,甚至不惜高价从其他粮商手中收购。在知府赵康成的庇护下,运输过程出奇地顺利。
陆陆续续有无数粮食被运抵码头,运粮都在夜里进行,好掩人耳目。
码头上,沈荣看着一车车粮食入库,终于松了口气。他转身对身边的陈子延道:“照这个进度,应该可以赶在期限前完成了。几天之后,就等那位骆先生来交钱提货了。”
陈子延却眉头紧锁:“我总觉得太顺利了...赵康成那边没问题吧?”
“放心,”沈荣笑道,“十万两白银,足够买通他了。再说了,这事对他也有好处,他不会自断财路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北京城内,几名官员正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跪在朱由检的面前。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
跪着的几名瑟瑟发抖的官员,都是与苏州粮案有牵连的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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