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灶台封禁三日,却无人知,今晨提出摄政令旨送至内膳署,印章火红,一纸封火。
宫中流言初起。
“听说是摄政王亲定的‘灶案查律’,要彻查上月大典之夜,谁动了王妃的香食。”
“可灶案岂是说开就开?灶魂录乃祖制密档,岂可随意翻卷?”
“魂主归位才几日,摄政便开灶律,是要立规,还是杀人?”
议声未平,东宫尚寝内,却一阵阵火爆香——
香案上方,江枝亲手点燃“灶魂录”。
那是香宫唯一一份不曾封章的书律。
“开狱。”她吐出两个字,清冷如刀。
青黛望着她,手指发颤:“王妃,灶魂录一开,就不是查案那般简单了……”
江枝淡声打断:“不是查案,是翻律。”
“摄政既想借律定我,那我便借香定天下。”
——【灶魂录】开卷。
开篇即祖制十律第一条:
【凡宫内设香制dan者,皆应入册备查;凡进香之人,若留异香,不得上dan;若隐罪恶之毒,罪同刺君。】
她指着一条路,对着青黛道:
“祭一律抄十份,今夜有六宫。”
黛青愣了愣:“六宫?连太妃与贵妃……”
江枝挑眉冷笑:
“贵妃自命辅礼之尊,太妃手握禁律之章,她们最该第一个知道,‘灶魂录’从此不再沉灰。”
同时,摄政府书房。
谢宴渊翻着一卷墨札,那是尚香司送来的回信——
【王妃亲启灶魂,明立书律,将追查十年前香案旧账。】
他指间的玉扣终于落地,砸得地砖发出轻响。
无衡入内,沉声问:“摄政,需不需按计划动密堂?”
谢宴渊未答,只问:
“你可知,那年王妃母亲沈氏,死在哪一个饮食之上?”
无衡愣住。
谢宴渊放下杯子,语气冰冷:
“灶魂录中,有她的名字。”
夜深时分,江坐枝于香案前。
火光中,她快速翻开灶魂录第三卷,那页泛黄,写着存量年前香宫每日进膳之名。
她眼神眼神,指尖轻轻落下:
【沈氏·内东六膳食·小灶香膳食·红莲香骨一盅】
后附:
【晚餐后异动,召太医无效,夜亡】
无验毒,无调查,字字寥寥,仿若尘埃。
“红莲香骨……”她嘀咕着,忽地笑出声:“我道那夜的风格古怪,原来早在灶案上写过。”
她起身,取出一方封香锁,将那页纸复刻而下,藏入衣袖。
“摄政啊摄政,你真以为我不敢翻母亲旧账?”
隔日,宫中惊愕。
摄政亲设灶律之局,却被魂主借《灶魂录》抢先一步翻案,第一道香令便查向贵妃旧寝院。
方芷心虽一贯重,但这回却是第一次失声怒道:
“一个外嫁庶女,也敢翻我内宫之案?!”
谢宴浅浅一句:
“若案无鬼,查即是了。”
方芷心目光一沉:“她查的不是我,是当年那件事——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你下过命令封口吗?”
谢宴渊面色终变,喉中低语:
“她竟然连沈氏之死也翻了……”
宫斗之风彻底翻卷。
贵妃暗召宫人,密传香方;太妃设宴,邀摄政同议,意欲重启“辅礼香审”。
而江枝,独坐书律香堂拍卖,翻卷不止。
香案、书律、灶令、魂名,她一条条理出蛛丝马迹,连五年前那场“秋祭香毒”也被她翻出新证。
她不是翻案,她正在清理香宫的根基。
这一场斗,不是斗人,是斗制度。
夜里,谢宴渊复入宫。
他未通传,直接推开香堂侧门。
江枝抬眼,毫无惊讶之色,只轻声道:
“谢摄政,贵妃的香案我翻完了,明日翻的——是你。”
谢宴渊望着她,沉默半晌,忽然问:
“你知道沈氏之死,下的令封是谁?”
江枝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句话一句话:
“我知道你没毒她。”
“你可知道她死了,为何如此查?”
这句话如锋,相当于断曾有的平衡。
谢宴忽然抬手,执住她的手腕,声音几近低哑:
“你若知我不是凶手,为何还步步紧逼?”
江枝反问:
“你若真无愧,为何设灶律锁我?”
他沉声回道:
“因我怕你……真查出幕后那人,我护不住你。”
这一夜,香堂火光不熄,律卷如山。
江枝未再言语,只将封香锁放至案前,缓慢打开——
里面是沈氏香衣的最后一缕残香。
她低声抱怨:
“母亲,我现在翻你的案子,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此后灶香不再藏毒,宫律不再藏尸。”
——“灶魂统天,自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