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初雪,香堂封院未开。
摄礼堂内,江枝捧着一页刚被灂火灼出的魂印,看着魂页右下角浮现的血红字迹,眸色渐冷:
【副香律·周倚南】
“摄政王倒是会挑人。”
“周倚南,前御医之子,曾为翰林香案副修,后转调宗司礼监,为摄政王亲信左臣。”
她指尖轻点魂印,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把这样的人塞进我香律堂……谢宴渊,这是试探,还是示威?”
堂下的青姑神色凝重:“主上,要不要属下提前清理?”
“不急。”
江枝将魂印卷入摄魂录中,转身命道:
“立刻启封‘灂印试局’。”
“让周倚南来我香堂听训,就说——摄魂主命他来试香。”
青姑一怔:“灂印?那不是……”
江枝打断她:
“就是‘灂香九息’那一套。”
“既是副香律,就得经得起香毒灼魂。”
“我倒要看看他是香律,还是摄政王的刀。”
一日后,周倚南入香堂。
他年不过二十七,眉目俊朗,衣着风雅,面带微笑地行至江枝面前,一揖到底:
“下臣周倚南,受命为副香律,愿听魂主训诫。”
江枝端坐主位,微微一笑:
“你不怕我为难你?”
周倚南恭谨道:“摄政王说,魂主自有大度,不会因私误政。”
江枝抬眼直视他:
“可我就是小心眼儿。”
“而且记仇。”
周倚南微顿,但很快又笑:“魂主若记仇,那我就当成荣幸。”
江枝眯起眼,声音凉凉道:
“既如此,就按我摄魂录旧例——香律堂设官前,先过试局。”
“灂香九息,你可敢?”
一语出,堂上香判面露异色。
灂香九息,是昔年剁香司遗留的香律极试,一香入魂,一息断魄,凡香官之下不得承。
周倚南却毫不犹豫地点头:
“副香律应以香识魂。”
“臣愿承试。”
江枝挥手,一页灂火香页飞入香炉,“九息灂香”缓缓燃起。
试局开启。
香一息,断念入骨。
香二息,魂火灼心。
香三息,血脉逆燃。
……
周倚南咬紧牙关,面上虽显痛意,身形却不退。
至香六息,他忽然身躯一颤,喷出一口鲜血,香气反灼入魂,瞳孔微缩。
江枝却不动声色,只淡淡一语:
“可惜了,才过六息。”
“看来,摄政王也不是什么都能挑对人。”
周倚南强撑起身,艰难开口:
“魂主……若再给我三日修复调息,我愿再试。”
江枝盯着他半晌,忽然一笑:
“给你一息,也未必管用。”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将一枚“副香律”之印重重按入他掌中:
“记住,你是香律,不是摄政王的线香。”
“在我香堂,谁的气味重,谁就得剁。”
周倚南低头应命,手中香印尚温,掌心却隐隐渗血。
当夜,摄政王府密院。
谢宴渊翻阅周倚南密函,一字一句听着下属回禀:
“……魂主设灂印局,试香九息,周大人至六而止。”
“魂主未当场罢他,反而授印,但言词极重。”
谢宴渊静默许久,低声一笑:
“她这是给我警告。”
“意思是,副香律可以有,但香堂归她,谁动魂页,她就剁谁。”
他将密函扔入香火中,看着信纸化为灰烬:
“既然她立香律,我便布权香。”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香堂后院,江枝站在香案前,手中魂笔翻飞。
摄魂录上,新一页卷启:
【香律堂·灂火密册】
【副香律周倚南,律权二阶,试香记录在案】
【灂印试局已归档,魂页初定,待密查源印】
江枝眼神冰冷:
“副香律,若能听话,我便放他一线。”
“若他敢动我魂录……我自有办法让他魂散灂尽。”
她拂去桌案,低声一语:
“权香既起,那就赌一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