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界被固定下来的第三个时辰,反光城出现了第一处“异常回溯”。
事情本身并不大。
城西一处旧巷里,两名商贩因为摊位归属起了争执。放在旧纪,这样的事要么被殿吏强行压下,要么被权力一纸裁定,留不下任何痕迹。
而在愿界初纪的清晨,其中一人忽然停下了争吵。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发颤:“我……我刚才是不是说过那句话?”
另一人警惕地看着他:“哪句?”
“我说……‘你早该滚出这条街’。”
他抬起头,神情里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与不安:“可我记得……我以前从没这么说过。”
争执并未立刻平息,但某种东西已经被改变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祁焰耳中。
他站在半界边缘,神情复杂地看着那片介于存在与记录之间的区域,低声骂了一句:“麻烦开始了。”
白槐很快也察觉到了变化。
不是通过愿界的回响,而是通过一种更细微的方式——
她发现,有些人的“自我认知”开始发生轻微偏移。
并非被篡改,而是被照见。
“这是记录者在工作。”她低声说道。
灰名站在她身旁,语气冷静却并不轻松:“它没有改变任何事,只是让发生过的事不再自动消失。”
白槐点头。
旧纪之所以显得稳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不留痕”。情绪、冲突、恶意,只要不被权力承认,就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抹去。
而现在,半界中的记录者,正在让“现在”拥有记忆。
祁焰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样下去,”他说,“城里的人会开始意识到——他们的行为会被留下来。”
白槐看向他:“这不是好事吗?”
祁焰苦笑:“对理想的人来说是。对习惯于不承担后果的人来说——不是。”
仿佛印证这句话,城东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曾在旧纪中担任小吏的男子,被人当众指认曾经收受贿赂、篡改记录。放在以往,这种事要么无法查证,要么会被更大的权力压下。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
有人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发生过什么。
不是因为有证据,而是因为——
那一刻,被半界记录过。
“你当时站在这里。”
“你说过那句话。”
“你看过我的眼睛。”
这些话像钉子一样,一句句落下。
那名男子脸色苍白,试图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否认——不是因为证据确凿,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想起来了”。
白槐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心口慢慢收紧。
她终于明白,记录者带来的,并不是单纯的“历史”,而是一种极其锋利的东西——自知。
灰名低声说道:“这会引发反弹。”
白槐点头:“我知道。”
“很快就会有人要求你——停止这种记录。”
话音刚落,祁焰已经收到了新的消息。
他快步走到白槐面前,语气急促:“城南几个旧派家族的人,正在联名要求‘封闭半界’。”
白槐并不意外:“理由?”
“他们说——愿界已经越界,开始干预人心。”祁焰冷笑了一声,“说得倒也不算全错。”
灰名看向白槐:“你准备怎么回应?”
白槐沉默了片刻。
她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将注意力投向半界的方向。
在那里,记录者的存在感依旧极淡,却稳定。它没有扩大自己的作用范围,也没有主动传播任何记录。
它只是……在看。
“我不会关闭半界。”白槐最终说道。
祁焰一惊:“那你等于是默认冲突升级!”
“冲突早就存在。”白槐平静地回答,“只是以前被抹掉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会限制记录的使用。”
灰名微微挑眉:“如何限制?”
“记录不公开。”白槐说,“不作为指控,不作为裁决,只作为——当事人可回溯的记忆。”
祁焰愣住了:“你是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被记录影响?”
白槐点头。
“记录不是为了审判别人。”她说,“而是为了让人无法再假装自己没做过。”
灰名轻轻点头:“这是一个极窄的通道。”
“但足够了。”白槐回答。
就在这时,她忽然再次感受到那道清晰的“名”。
这一次,它没有传来信息,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像在确认她是否会因为压力而退让。
白槐在心中对它说了一句:
“记录继续。但你不属于权。”
那道名没有回应,却明显稳固了一分。
祁焰看着这一切,忽然苦笑:“新纪元……真的不好过。”
白槐望向渐渐热闹起来的反光城,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可至少,它是真的。”
而在半界之中,某些被旧纪掩埋的瞬间,正在一一被重新照亮。
不是为了复仇。
而是为了——不再遗忘。
喜欢穿成反派夫人后我开摆了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穿成反派夫人后我开摆了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