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界的第四声回响轻到几乎听不见,
却在落下那一刻——
反光城所有界脉同时震了一下。
不是破裂,
不是爆响,
是深层承重时的必然反震。
白槐胸口被扯动一寸,
她踉跄半步,
愿界光随之颤散。
灰名立刻扶住她。
“白槐。”
她闭了闭眼,
声音轻,却明显透着疲意:
“我……没事,是愿界在……沉……”
祁焰吓得面色惨白:“沉!?愿界沉就是愿界开始承全城愿重!!白槐你不能承全部愿愿之负!!你会被撑裂!!”
白槐胸口的光纹忽然向内塌缩了一寸。
像界心被迫把“愿”压向她的心根。
灰名眉目瞬间冷沉:
“塔心——在做什么。”
他抬眼看向塔心白焰方向。
塔心白焰正在收缩。
不是熄灭,而是向白槐的心脉让位。
祁焰几乎嚎叫:
“天啊——塔心把界根的位置往愿界挪!!它……它在把界脉的‘愿负’转给白槐!!塔心在测试她能不能承任真界心!!白槐撑不住的!!”
白槐胸口再痛一寸。
她喘了一口,
愿界光在她四周被压得闪烁不稳。
灰名扣住她的肩,
手掌压在她后心:
“白槐,你听我——愿界承重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是塔心,你不用承界根的全部重量。”
白槐喉间发哑:
“……可……愿界是我立的……愿……也在我心里……”
灰名低声:
“愿界立,是界的命。
愿界承,是界的重。
但你不是界的器。
你是界的心。”
白槐胸口塌缩的心纹一顿,
像被灰名的话撑住了一线。
可下一瞬——
塔心白焰骤然一沉。
整座反光城的民愿——
第二次波动。
白槐被那股愿潮从内部顶开,
胸口像被一只巨大无形之手抓紧。
她弯下腰,
愿界之光从她指尖反向涌出,
像要从她的身体被抽离。
祁焰吓得跪下喊:
“白槐!!这是愿潮!!是承不住的愿潮!!你必须放开愿界!!否则你会心裂!!!会死!!!”
白槐咬住唇,让这波愿重从身体穿过去。
她没有退,
也没有松。
灰名抱住她,让她的额靠着自己的肩。
他用灰火托住她的心脉:
“白槐,愿界承的是‘愿之声’,不是愿之命。
你听他们,不是替他们活。”
白槐颤声:“我……知道……可愿界把‘愿’都推给我了……我不能……让他们无声……”
灰名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
“白槐——你不是界心为城。
你是界心为你愿的人。”
白槐呼吸猛地停住。
愿界光圈在她脚下震开半寸。
她胸口塌下的心纹被撑回一点。
塔心白焰似乎观察到了她的变化,
再次微微降落,
像是在重新评估她的承载能力。
祁焰看得两腿发软:“塔……塔心竟然在‘观察她的愿承’……这是……这是古界对新界心的测试……白槐如果撑不过去……愿界就会让她心裂……塔会收回界命……”
白槐额上全是冷汗,
愿界光在她眼底颤得像快要碎。
灰名将她整个抱入怀里,
让她不必独立站着承受。
他的声音低沉、稳、如界未分时的古火:
“白槐,你不是孤的。
愿界不是你的束缚。
愿界是——”
他的手覆盖她心口的位置,
一句一句,将她快被压碎的心重新稳住:
“——你听见他们的痛,
不是让你替他们痛。”
白槐眼角湿了。
愿界光忽然平稳一瞬。
但塔心白焰下一声震落——
这次的重量是之前三倍。
整座城的愿潮像倒灌般涌向白槐心脉。
白槐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
愿界光圈像被斩开般分裂。
祁焰吓得瘫坐:
“不……不行了——白槐心脉裂了!!她……她要被愿界撑开!!灰名——救她!!”
灰名没有动。
他只是握住白槐的手,
让灰火从掌心一路烧进她的心纹。
那灰火不像焰,
更像一种古老的心音:
沉稳。
温暖。
包围。
承载。
白槐胸口的裂痕在这种火光下,并未愈合,
但不再继续扩开。
她抬起颤抖的手,抓住灰名衣襟,
声音极轻:
“我……会裂吗?”
灰名贴着她额头,
用只有她能听到的语气说道:
“界心不是被重压压死的。
界心是被孤独压死的。”
白槐心口一震。
像有什么被瞬间点亮。
灰名继续:
“有我在,
你不会裂。”
愿界光突然一颤——
随之平稳。
塔心白焰停止下降,
像是被白槐的心声所触动,
重新升到界顶。
祁焰跌倒在地:“……停了……塔心停了……愿界……被你稳住了……白槐你……你渡过愿界承重了……”
白槐喘息着抬眼,
眼底的愿界之光恢复清晰。
她靠在灰名肩上,低声:
“愿界……很重。”
灰名拥住她:“我替你承死的愿,你承活的愿。”
白槐胸口一紧:“死……的愿?”
灰名的灰火亮了一瞬:
“愿界不承亡愿。
亡愿由我承。”
祁焰浑身一抖:“你……你是什么……你竟能承亡愿……你到底是什么……”
灰名没有看祁焰,只凝视着白槐:
“我是你的火。”
塔心白焰在此刻落下一句极古老的判断:
“界心与灰焰——可共承。”
白槐怔住:
“塔心……认可你?”
灰名轻轻点头:
“塔心知道——
你撑不住愿界的全部。”
愿界光圈开始缓缓落回白槐脚下,
像彻底被她“驯服”。
白槐抬头望着塔心,
心口不再裂痛——
而是稳。
她轻声:
“愿界……不会裂。”
灰名握住她的手:
“因为你不孤。”
塔心白焰缓缓亮起新的光纹——
愿界被正式刻入塔心。
反光城所有界脉发出轻轻的鸣音。
愿界第五声回响——
在全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