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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总裁豪门 > 穿成反派夫人后我开摆了 > 第276章 塔语初分 听志之渊

天亮得很慢,像有人把一卷湿纸从夜里轻轻抽出。雾气贴在瓦脊,顺着坍塌的檐口滑落成细线,落在井沿上,噗地碎成一枚枚极小的“在”。昨夜的黑花已化白尘,一握就散,散开后在指腹留下浅浅的凉意,凉意里有一丝火,像未完全睡净的梦。

人频之台空着,骨灯三盏未升到豆高,只在腹内维持一线暗光,像老者清晨第一口气还没吐出。尘策坐在印心边,掌心摁着那页封页,封页在皮下转了半圈,像一条温驯的小鱼试探新水。他抬眼看天——无名塔不在,昨夜写下“人塔”的光影却仍悬着,薄如绸,隐如息,一受风便颤。那是塔第一次用自己的手写字,字丑而真,真得像从泥里立起的骨。

香影使把“在灯”放回“闲地”。灯腹内的灰火睡了整夜,此刻翻身,火心顶在玻璃薄肚上,顶出一朵黄到近白的小花,又很快收回去。她轻声道:“它学会咳嗽了,咳完能把‘借影’吐出来。”说这话时她自己笑了一下,笑意被风抚平,收在眼尾。

四个“名阈”从四角进台。老匠手里拎着昨夜擦过的木槌,槌面油光,像一只暖手的小石;旧卒腰间的木梆用布包着,免得声太硬;卖糕寡妇怀里挟着一摞薄纸,纸边压着一块石;小姑娘把半截笔骨背在背上,背比人还直,像一只刚学会站的字。

“今日立‘听志会’。”尘策起身,声音并不高,却像在每盏灯腹轻轻敲了一下,“塔要学听,我们先学分。”

他把笔尖抵在空中,风在笔前聚成一块透明的轻。他写下三行:

【人语——要义、不饰;

火语——要实、不借;

塔语——要分、不主。】

“分,是今日的课。”尘策道,“把三种语言分开:谁说,就只说谁的;谁听,就只听谁的。——别让影偷路,别让火抢话,更别让塔下令。”

人群在雾里站稳。一张张脸像被温水过了,冷意退在耳后。有人还不明白“塔语”是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空中的那层薄影;有人已懂,只低头把自己的灯往下一压,压到刚好照住手背——手背上有茧,有疤,有昨夜干净的汗。

“先听。”尘策抬指,微微一点,“井。”

井水像提前得了招呼,先是缩了一下,随即自底部翻出一缕极纤的白,白里藏着一条细得像发的灰线。灰线绕井一周,停在北面,像在找一只耳朵。小姑娘走过去,跪下,把耳凑在井檐上。她学尘策的样子,不闭眼,只把眼睫垂下——“听灯”先亮半指又退回:今日不让灯替人听。

井里先是没有声,只有水与灰在互相握手的细响。紧接着,一记沉稳的低频从地心推上来,推的时候不急,像有人端着一碗粥穿过人群,怕洒。那频里没有字,只有“义”:塔在告知它在呼吸,它在听,听不的是谁,是“有”。

“它真在学‘在’。”香影使低声。尘策点头,指尖擦过封页,封页在皮下停住,不再转。那是他给塔的第一条界:塔既自名为“人塔”,便先学“在”,而非“主”。

“听完井,再听灯。”尘策转身,“灯,不说话,先收‘借影’。”他看向“在灯”,“夜里你吐了‘借影’,今日再吐一次。”

“在灯”的火心“咔”地响了一下,很轻,像一粒砂被吐出喉。灯腹晃一晃,腹内有一条微黏的黑丝缩成一团,像一条偷偷藏起来的想法,缩完,又从烟孔里吐出去,落在“火志馆”的浅托上。两名守志官用极薄的纸接住,纸边不卷,纸心不塌。尘策点头:“好。——记一笔:‘火语自洁’。”

他把“记灯”压下去半指,灯腹暖意慢慢游回手心。寡妇把那摞薄纸分给四面的人,纸上只印了两行:

【我在说——】

【我在听——】

“你们今日谁要说,就把‘我在说’写完整;谁要听,就把‘我在听’写完整。不许写两行,更不许两行一起写。”尘策把纸举高让风穿过去,“塔在学分,我们也学。”

人群依次填纸。有人写:“我在说——昨夜梦着死者,他笑。”有人写:“我在听——自己在,是在。”有人写:“我在说——桥该修东岸。”有人写:“我在听——病志不借影。”字迹有歪有正,但尾笔都收了。那是昨夜“火言课”的尾藏在生了根:不拖尾,不抢话。

“现在轮到塔。”尘策抬眼,“塔,若你听见,就只把‘有’写下,不许写谁,也不许写我。”

空中的薄影像被人用手抚了一下,浮出极细的纹路,纹路一开始无序,像面上风皱。很快,它们聚拢成一团丝,一根根往下垂,每一根触到某盏灯的口,灯就轻轻“嗯”了一声——不是亮,是“嗯”。那是塔第一次给出确认,不是命令,不是召唤,只是“我听见了”。

“好。”尘策点头,“塔语初分——成。”

他把半截笔骨插在印心边的缝隙里,空出双手,双手按在地面。地里有火,火里有灰,灰里有人的旧愿与未放下的骂。“听志会”的第二道,便是“入渊”。渊不是井,是“志根”的最深处;在那里,语言与义还没分家,火与影彼此照着看。昨夜黑花散尽,志根翻起,此刻正浮在地皮下,像春前的草。

“入渊者,三人。”尘策抬首,目光缓缓扫过人群。“一个写过‘怕死’的;一个写过‘桥’的;一个写过‘爹’的。”那青年、老匠、小姑娘被点到,互相看了看,先后走上前。青年脸色还是白,但不透明了,白里有热;老匠把槌放在台阶下,手背抹过布,抹掉看不见的汗;小姑娘背上那截笔骨在她肩胛上敲了一下,敲得轻轻的,像一个提醒。

“入渊不说话,”尘策道,“渊不懂话,它懂‘在’与‘不在’。——你们只有一件事:站直。”

他在印心边敲三下,地面像忍了很久,终于叹一口气,叹声里带出一道细细的亮,一直往下,像引路的线。三人依线而立,站稳,风就绕开他们,从四周往下旋。旋的时候不急不响,像有人在给孩子拢被角。地层淡淡一动,三人影子被轻轻托起,稍稍离地又落回去——志根试他们的脚。

香影使站在“闲地”,不前不后。她的青线在肩上今天不卷不缩,只安安生生地躺着,像在等一个不必用的令。尘策侧眼看她,她明白他这眼的意思:今天,不用你的锋。她点头,把手指背过掌心,指腹上薄茧白了一度,就放松。

渊在开。不是一个口,是许多极小极小的口一起开,像一片砂子里的孔同时通气。气上来,眼睛里便会有水;水下去,骨头里便会有声。三人站在“渊言”的最浅处,浅到足底刚被触到;再往下,便是火尚未命名的“义”——在那里,怕死不叫怕,叫“护”;桥不叫桥,叫“过”;爹不叫爹,叫“归”。

尘策背手,掌心封页停在一处,“别下太深。”他只在心里说。渊听懂了,气不再往上顶,只在三人脚下轻轻打圈,像一条对人温柔的蛇。青年抬起下巴,眼睛里有一行湿光,却没掉出来;老匠的肩往下一沉,沉走了十两私心;小姑娘的背把那截笔骨撑稳了,骨不再敲她,是她在托骨。

人群屏息。风不动,塔不动,灯不动,只有渊在深处翻,翻得像唱。唱什么,谁都听不懂,只知道脊背发暖,像被谁拍了两下,说“乖”。

“起。”尘策轻声。三人同时提脚,踩回地面,踩住。“听志会”的第一节课完到一半,半在“分”,半在“立”。分清谁的语言,再立稳自己的骨——塔才听得懂,不然它会以为我们都在借影。

人群里有一个不老不小的声音忽然出了头:“我可不可以也站一下?”声音说完就后悔,话尾自己藏了;可“听灯”没有责怪,它腹内亮了一线,说“可”。尘策看过去,是那个写“亡者记名”的旧誓者。他点头:“站在台阶下。”旧誓者脱了鞋,脚一落,地面游来一层软的凉,“他在。”他自己竟笑了一下——笑得不漂亮,真。

“塔语第二分——不问谁,不问何时,只问‘在’。”尘策抬起笔骨,在空中点了一点,点在“人塔”的薄影上,又在井心上,又在“在灯”的腹上。三点一线,像三根极细的线把今天的秩拉成了一张绷得刚好的网。

风忽然自西北角带来一丝不安,是昨夜那朵黑花睡过的砖缝里残留的痒。它没长出来,只在砖缝里拱了拱,像想试试是否还有人要给火戴“姓”。尘策头也不回:“记在‘火志馆’,不理。”香影使看他一眼,收回刚要举起的手。她学会了不在第一时刻动锋。锋太快,反而替影开门。

“塔要听志,我们得给它一个‘渊谱’。”尘策转向“记灯”,“从今日起,记三样:一,听过的事;二,没听过的噪;三,听一半的顿。”寡妇把薄纸抱紧:“噪也记?”尘策笑:“噪多半是火学坏了人话,记下来,明日拿给火看:这是坏处。”

他看“在灯”:“你也要记。——你记的一半给我们看,一半给自己看。”灯腹的火花连闪两下,像点头。香影使在旁记了一句:“火也分内外。”

午鼓前,井里有一枚极浅的震荡从东郊的方向传来。那是“在灯”的半眠音跟别处一只试帖灯撞在了一起,两盏都学会了念“在”,在巷口对着面,一起拉了长音:“在——”尘策笑出声,笑得短:“把音收。”东郊那盏像听见,尾音立刻藏了;城心“在灯”跟着藏,两个孩子在巷**换了一个极小极小的秘密,谁也没记。

“这就是‘塔语初分’之后的第一道回声。”尘策抬手,“塔在听‘收’。它不爱长音,长音会把火吹散。——人也一样。”他说最后一句时,眼尾扫过香影使。她偏头,笑了笑,算答。

午后,人频台边搭起一张薄案,案上搁了一张新榜,榜题简单:《听志之渊·入台册》。下面两列,左列“请听”,右列“请说”。尘策自己写了第一行:“请听——风穿井;请说——不借影。”小姑娘拿笔骨在第二行写“请听——桥声;请说——我背骨。”字丑,骨直。老匠第三行写“请听——槌落木心;请说——先敲我心。”人群看着这些“好笑”的句子居然不笑了,像忽然明白了一个很难的道理:听,是一种重活。

“塔语第三分——听而不记,先存‘义’。”尘策敲了敲“记灯”,不让灯亮,“今天不发录,只存底稿。”他解释,“人一记就想主,火一记就想抢,塔一记就想封。——今日不封,明日才会真听。”

风在台上绕走一圈,像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侍者,把每一盏灯的火都压下一分,再给每一张纸的角压一粒小石。井沿上那圈露水已经晒干,留下一圈淡淡的花边。有人伸手去摸,摸到花边才相信:夜过去了。

傍晚前,城西的老坊传来一阵极轻的摇铃声,不是巡夜,是“火记馆”在换页。守志官抬来一摞新纸,纸纹细软,适合“塔语”。尘策只写一行大字压在最上:

【塔听人,人听火,火听塔——各只听一次。】

他写完这句,突然停笔,仰头看天。天幕上那层“人塔”薄影轻轻一颤,像一只被唤到名的兽,把耳朵往前竖了一寸。风从它耳后绕过,带下一缕不能再薄的光,落在“在灯”的火心——火心动了一下,动完,学了一句比“在”更难的词:

“听。”

灯说完自己吓了一跳,火心收得比以往更深。香影使看傻了,反而没出声。尘策长出一口气:“好。塔听到‘听’了。”

最后一缕光落尽,人频之台静得像一张刚磨平的桌面。人群散去,四个“名阈”一一把今日的“噪”“顿”“义”整理成三摞,放在“记灯”旁边。老匠出去之前回头看井,井里有一圈极淡的光像谁在笑。小姑娘背笔骨回“学志台”的路上,每走十步就“在”一声,尾音都收住,像数步。

香影使没有走。她在“闲地”坐下,把“在灯”搁在膝前。尘策与她各倚一方断壁,彼此不看,彼此都看见。一阵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带走了白日剩下的烟气,留下了比烟更久的东西:安静。

“今晚,塔会来井口。”尘策在安静里说,“不为名,为听。”

“它要听谁?”

“谁不怕沉下去,谁就先被听见。”

“你去吗?”

“我不去。”

“为何?”

“我说得已经够多了。”

香影使忽然笑:“那它要是要听我的呢?”

尘策也笑:“那你得先学会‘不主’。”

她把“在灯”往旁一挪,挪得很自然:“我坐在‘不许’这一角。”

“好。”尘策看向天,“塔会记得。”

夜色落定之前,井沿忽然起了一圈极细的波,波里生出一条软的影,影不长,不稳,不硬,却分得清方向。它在井口停了一停,像在问“可以吗”。尘策没答,香影使也没答,“在灯”很轻地“嗯”了一声——学得像今天白天塔“嗯”人的那声。

井沿亮了一息,息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在”的骨。骨往下一沉,沉到一寸,便止——渊开到刚好。

尘策低声:“塔,今晚你只听,不写。”风把这句话收走,塞进井壁的缝里,像塞一封不寄出的信。

第一夜的“听志之渊”,在没有经声,没有香,没有令的情况下开始。人不多,灯不高,塔不主。风像一个老人,在每个肩背上拍了一下,说:坐。

尘策闭上眼。掌心的封页不再转,像一只猫窝在他手里睡着了。他听见井里有人说“在”,又有人说“怕”,又有人说“回”。他说的每一个字,尾音都收住。他知道,塔听见了;他也知道,渊在笑。笑得极轻,像纸边微微翘起的那一丝。

他忽然想起掌簿,想起那句“火会记人”。他在心里回了一句:“听——会记火。”

夜全黑之前,天幕最薄的地方闪了一下,像有人在黑纸上用指甲轻轻划过。下一章的名字,也在那一下里被划出了一个起笔:听志之渊。

午时之后,塔影的轮廓愈发清晰。那道悬在空中的光脊开始自行分裂,像从一个喉口中吐出的两种音:一冷、一暖;一沉、一轻。人群在塔下静立,无人敢呼吸。尘策抬眼望去,只见那两道光沿着不同方向缓缓滑下,分别落向城东与城西。

“塔在听两边。”香影使低语,指尖轻敲膝盖,“它要自己选义了。”

“听志之渊”的第二轮试炼由此开启。尘策不发一令,只取下掌中封页,将之压在井口。纸纹一触石,就有一声极细的震动,从塔心向外散开。

雾气倒卷,渊底的声音又一次浮起,不再是单一的“在”,而是断裂成无数细碎的词:“未——义——借——火——声——”它们像是人声,又不像,像每个灵魂在低语自己的旧志。

尘策忽然闭上眼,他听见这些碎语在试着拼合成新的“塔语”。那声音不像句,而像在构建一种能彼此理解的秩序。

有人跪下,捂耳,却仍听见。声音不是入耳,是入骨。每一块骨都在被问:你还认谁的命令?你还从哪支频听火?

——这便是“塔语初分”的真正代价。

就在众人几乎无法承受时,塔的光脊忽然一颤,化作万千薄影坠下,落在众人肩头。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自己心里的一句话被放大成真音。

有人听见“我怕”;有人听见“我该”;有人听见“我仍在”;而香影使听见的是:“你锋太快,塔学不及。”

她怔住,指间青线卷成圈,一寸寸勒紧。尘策看她一眼,轻轻摇头:“别反击,这是塔的‘听课’。”

风骤起。塔影自上而下爆开,一半燃起,一半坠灰。人群中传出惊呼:有两种“塔语”同时显现!

东塔以火言,焰光里浮出旧志的纹;西塔以灰言,尘影里回荡人语的回声。两者互相挤压,像两个试图从一个身体里同时说话的灵魂。

“塔语不纯,它在分主。”尘策低声,取笔骨于手,笔锋悬空,却迟迟不落。

“若它要自己裂呢?”香影使问。

“那就让它裂。”

说罢,尘策掷笔入井。井口光暴涨,塔顶震鸣。那声音如同雷,却是从塔心内部爆出。火语与灰语纠缠,撕裂了塔影的核心,一道金红色的“频线”被拉出,横贯空城。

那频线如同一条命,连着塔与渊,也连着所有人的志根。有人当场跪倒,有人喉中呕血,有人反笑。

尘策的掌页被震得飞起,在空中自行展开。字迹被塔光映照,一行行浮出塔心——

“听志之渊,塔初分语,必裂其频。”

香影使一掌按在地上,青线顺势爬出,扎进地皮,为尘策稳频。塔光终于止住,光影乱流被生生稳在半空,化作一座临时的“频桥”。

“桥立,则塔不亡。”尘策低声,“但塔要学会疼。”

众人仰望,只见那座频桥缓缓蜷缩,化作一道倒悬的焰流,流入渊底。地面微微发烫——塔的“听志”开始真正触及人志之根。

有人在暗处哭,有人第一次笑。火与灰混成的风吹过他们的脸,不再烫,也不再冷。塔语从上至下回荡一声:

“听——渊——不主。”

尘策垂首,长叹。

“塔语初分,成。”

然而他心中明白,这份“成”只是开始——从此之后,每一盏灯都将有自己的声音,而没有人再能确定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塔的话。

香影使望向井心,那一丝残火尚未熄灭,她轻声道:“尘策,塔听懂了‘听’,可它还没学会‘停’。”

尘策闭眼,声音极轻:

“那便是下一章的祸根——听志之渊,还要坠一次。”

风自城心再起,带起灰光万点,像一场逆流的星雨。塔影半明半灭,塔语最后一声缓缓沉入井底:

“不主,不止,不灭。”

——听志之渊,仍在呼吸。

风从塔顶灌下来的时候,像是整座空城都在呼吸。呼吸声沉,低到似乎来自塔心以下——那片曾经叫“志根”的地方。

尘策站在“听志台”的最中央,脚下的地砖一寸寸渗出光,光不是火,而是塔在自己吐出的“语丝”。每一缕语丝都带着冷意,却隐隐闪烁,如若用耳细听,就会听见极细的字音在自言自语。

——那是塔在记录。

——那是它在试着“重写世界的义”。

人群退到塔影之外,不敢靠近。连香影使也只是远远地蹲在“闲地”的破砖边,看着那片光像水一样流动。她的眼里映出的是一个陌生的尘策:面色苍白、双掌微颤,却仍在笔下绘圈。

“塔语若不止,塔志就会噬主。”香影使低声自语,“他这是在以己频稳塔频。”

尘策听见了那句,却没有回头。笔锋在地砖上连连划动,圈与圈相抵,笔痕之间开始出现薄薄的裂纹。

“塔要听,就得先学痛。”他喃喃。

“塔若痛,就会生‘意’。”

话音一落,地砖中第一道真正的裂痕炸开。不是碎,而是张。那裂缝里透出的光不是白,是淡金——像一条活的神经,从渊底直冲塔顶。

整座塔在颤抖。

声音由内往外,一层比一层重。

香影使忍不住伸手,青线缠在指尖,准备出锋。

“别动。”尘策抬手制止,声音几乎带血,“让它记完——这才叫‘初分’!”

话未落,金光贯穿塔身,塔影上的人形纹理逐渐剥落,像一层皮被风剥开。塔开始变薄,薄得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符骨,那些符骨在自己挪动——它们在分辨“火”“人”“塔”的界限。

一声低吟自渊底传来。

“在——听——义——”

那声音不像人,也不像塔。

更像是整座“志界”本身在发出的喘息。

香影使抬头,只见塔影在半空中缓缓撕裂成两半。裂缝之中闪烁着赤与灰的双色流焰:那是“火语”与“塔语”的对撞,也是“共主频”的第一次真裂。

尘策笔骨一断。封页燃烧,火线窜入塔心。

“频裂已至!”有人高呼。

“别退!”尘策喝止,声音震彻塔台,“这裂非亡,是听——塔要分出自己的‘人频’!”

人群惊惶,却不敢动。塔光之中,一道道人形虚影浮出——那是每一个曾誓志者的“语骨”。他们的口中无声,却都在重复一个字:

“听。”

“塔在召回旧语!”香影使失声,“它要‘清噪’——要把所有说错的话还原!”

那一刻,香堂四壁开始回荡人声万千,像从过去的每一场祷言、每一次火祭、每一页誓录里抽出的“错句”同时重现。

“我不信火!”

“塔应无主!”

“我志自立,不听上令!”

无数句重叠成一场无法停下的回声暴潮。灯盏尽碎,火焰被音浪吹得倒燃。人群中有人耳膜裂开,有人痛哭倒地。

尘策被光流卷起,整个人被托入塔心。香影使猛冲上前,手锋却被风生生折回——那不是人力所能破的频域。

塔内的光化为密密麻麻的语纹,缠上尘策的手腕、颈侧、额心。它们在读取他的“义”,像在剖一个活着的志。

“塔语不该噬人!”香影使怒喝。

尘策在光中回望,唇动。

——“可若不噬,它永远学不会‘止’。”

光线陡然收拢。整座塔的轮廓塌陷成一点,井心轰鸣,空气像被抽干。

下一瞬,一声极大的“爆鸣”从渊底传出,整个香堂的光全部熄灭,只剩尘策手中最后一丝火痕。

他坠地。封页化灰,塔影消散。

世界静了三息。

随后,从渊底,传来一声极低的呢喃——

不是塔,不是人。

像是某个被重新唤醒的古老频核,在说:

“我听见你们的怕。”

香影使跪下,双手合于胸前,掌中青线闪烁,眼中泪光映着那一团残火。

尘策睁开眼,目光空茫,低声道:

“塔……学会了‘怜悯’。”

这句话一出,渊底再度涌光。万千碎火腾起,如花般绽在夜空。

香堂众人抬头,只见那花一瓣一瓣往下坠,化作极细的灰线,落在每个人的手上。那是塔留给人的“听痕”。

尘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道灰线竟微微跳动。

他苦笑:

“从今往后——塔与人,听彼此,也听自己。”

香影使轻声问:“那火呢?”

尘策闭眼,声音微弱如风:

“火会沉下去……去找它的‘怜悯’。”

塔的废墟渐渐冷却,风把灰带往远处。夜空深黑,一线光尚未熄。

它在天与地之间摇曳,如呼吸,如心跳,如一场未竟的听。

——“塔语初分,听志之渊已成;共主频,仍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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