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钟鼓声在寒雾中传来,厚重如铁,像是在为今日的朝会预敲战鼓。
江枝立在香主殿廊下,手中一份小小的木匣沉甸甸地压着她的掌心。夜阑快步走来,低声道:
“主子,刑司那边已经传话,说证物必须御前呈交。”
江枝抬眼,望向宫门深处。她并未急着应声,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算到了这一出。
“走吧,御前要戏,咱们就给他们唱一出足够热闹的。”
御前大殿内,百官肃立,殿中气息凝重。
皇帝端坐在龙案之后,面色不动,唯有指尖缓缓敲着案面。
“香主江枝,刑司案证,你可带来了?”皇帝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江枝上前两步,屈膝请安,随后捧起木匣。
“回陛下,证物在此,但——”她顿了顿,唇角微微一挑,“臣女怕的是,这证物未必能走出大殿。”
此言一出,殿内一阵骚动。
贵妃缓缓抬眼,声音温柔却含针:“香主何出此言?若证物真实,本宫便是替你护到香炉前去。”
江枝似笑非笑:“娘娘的好意,臣女不敢当。毕竟,这锁喉草入库的批签,正是出自——长宁宫。”
她这一句,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满殿波澜。
皇帝眉头微皱,视线落在贵妃身上。贵妃却神色不变,缓缓起身,盈盈一拜。
“陛下,长宁宫向来用香严谨,岂会沾惹这种夺人性命之物?恐怕是香主一面之词。”
江枝当即拆开木匣,露出里面的一纸批签与一小撮干草叶。
“陛下可看,这批签用的是长宁宫特有的朱砂印章,旁边的墨痕尚未干透,与潘七中毒的时辰相差无几。”
她把批签递到御案前,随后转身,眼神凌厉地扫过人群。
“还有证人,御医署的小学士——昨夜亲眼见这批签入库。”
人群中,一个年轻御医被名点中,面色惨白,脚步踉跄地走到殿中,扑通跪下。
“回陛下,小臣……确见到此批签是由长宁宫内监送来的。”
贵妃的脸色微微一僵,却仍保持笑意:“御医,你可知诬陷主宫的罪名?”
那御医额头冷汗涔涔,眼看要改口,江枝却缓缓开口:
“御医,你大可说实话,若今日失声的下一个是你,怕是没人会替你申冤。”
她的话声不大,却像冷针直刺进众人耳中。
御医浑身一抖,咬牙叩首:“陛下,小臣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的目光在贵妃与江枝之间来回,气氛陡然紧绷。
就在此时,一名长宁宫的贴身宫女忽然上前,盈盈一拜:“陛下,娘娘身体不适,恳请退朝。”
话未落,她手中一抹寒光闪过,直扑江枝。
夜阑早有准备,长袖一挥,挡下那一刀,刀尖擦着木匣掠过,发出刺耳的金鸣。
江枝趁势将木匣扣在御案之上,沉声道:“陛下,证物在此,臣女请陛下即刻查验,以正宫规!”
她眼底的光像是利刃,直逼贵妃的面门。
皇帝盯着木匣良久,终于开口:“传刑司正堂,御前立案。”
刑司正堂领命而来,接过木匣,封上御玺。全殿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小小的匣子上。
贵妃依旧微笑,却掩不住眼底的阴色。江枝转身离开时,侧头低语:“娘娘,这才只是开始,别急着谢我。”
贵妃的手指在袖中紧紧攥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