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起欠款，死神都不收 第103章 四季风物

“巷子深”的“四季风物”系列推出后，社群的活跃度和客户粘性明显上了一个台阶。春日野菜的余温还没散尽，夏天菌子的预订接龙已经排起了队。小林带着她同学拍的菌山短片在群里一放，那些顶着泥土、沾着晨露的松茸、鸡枞的特写镜头，配上她写的“山珍至味，一期一会”的文案，瞬间点燃了老饕们的热情。价格不菲，但预订速度比春天的野菜还快。

孙师傅跑货源的劲头更足了，但他也开始有了新的烦恼。这天下午，他风尘仆仆地从山里回来，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抹了把嘴对我说：“小陈，这么跑不是长久之计。好东西是找着了，可量太少，不够分。老韩那边的鸡蛋，好些熟客一周都订不上一次。山里那几家菌户，更是看天吃饭，产量说没就没。咱这‘巷子深’，不能老是‘饥饿营销’吧？”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最近也在琢磨的问题。品牌有了认知度，供应链的稳定和深度必须跟上。

“孙哥，你说得对。咱们得从找货往养货上转转了。”我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几个想法，“我琢磨了几条。第一，跟现有合作最好的几家，像老韩，还有做腊肉的老刘，签个更正式的保底收购协议。咱们承诺一年收多少，价格按季度谈，但保证比市场均价高。他们心里有底，才敢稍微投点本钱，扩大点规模，质量还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孙师傅眼睛一亮：“保底收购？这法子好！老韩早就念叨想多养几十只鸡，又怕卖不掉。有咱们兜底，他肯定干！就是这资金”

“资金从发展基金里出，先拨一笔作为预付定金。”我早有打算，“协议里写清楚，如果他们的东西达不到咱们的标准，或者私自卖给别家，定金要退，还要赔违约金。咱们正规起来，他们也踏实。”

“第二，”我继续道，“咱们得主动育种。不是真去搞农业，是去找那些有潜力、但还没成型的小农、小手艺人。孙哥，你下次跑山，别光看谁家现在有好东西，也多打听打听，谁家小子姑娘在外头学了手艺回来，想搞点生态养殖、特色种植，但缺资金、缺销路的。咱们可以以服务站或者‘巷子深’的名义，提供一点点无息的小额借款，或者用预购的方式支持他们启动，条件是他们产的东西，咱们有优先收购权。这叫‘孵化’。”

孙师傅听得入神，连连点头：“这个更长远！是得看长远。我认识几个村里的年轻人，有想法，就是没本钱没门路。要是咱们能搭把手，指不定真能成事。”

“第三，”我笑了笑，“也是最直接的。咱们的‘社区客厅’不是常有老人来吗？我让钱阿姨赵阿姨留意了，好几个家里在远郊或邻市有亲戚，也有地，种点自己吃的东西。咱们可以牵线，鼓励他们‘订单代种’。比如，张奶奶的侄子家种西瓜，咱们就统计一下群里大概要多少，提前订好，熟了直接拉过来。量不大，但种类能更丰富，也更能体现咱们‘邻里互通有无’的味道。”

“这个行！”孙师傅拍大腿，“亲切，还能帮衬街坊的亲戚，一举两得！”

我们这边商量着怎么把“货”的根基打深，冯师傅那边也在把他的“手艺”往更扎实了做。学校那个小项目干得漂亮，校方很满意，又给了个稍微大点的活儿——给学校老旧图书馆的照明系统和部分插座进行安全升级改造。钱多一些，要求也更细致。

冯师傅这次没全用老人，他把王师傅、李师傅，还有那两个表现出色的学徒小马和小郑都带上了，明确分好工。王师傅负责带小马主攻电路排查和布线，李师傅带着小郑搞灯具安装和插座更换。他自己则统揽全局，关键节点亲自把关，还多了一个任务——全程记录施工流程和遇到的问题，说是要整理成“教学案例”。

“以后不管是带新人，还是接新项目，都有个参考，不能总是凭经验摸。”冯师傅跟我解释，“学校那边也说了，要是这个项目再干得好，以后他们学校的维修维护，可以考虑跟咱们签个长期的服务协议。”

长期服务协议！这意味着更稳定的收入和更硬的招牌。我立刻说：“冯师傅，这太好了！需要服务站这边怎么配合，您尽管说。工具、材料，该添就添。记录教学案例这个想法特别好，让小林帮您整理成电子版，以后就是咱们‘能人互助团’的实战教材。”

服务站内部，随着业务量增加和人员稍多，一些管理上的细节问题也开始浮现。比如，工具领用归还有时会乱，耗材消耗比以前快，零散的交通、通讯补贴报销也没个明确标准。钱阿姨和赵阿姨心细，但也难免有疏漏。

我和小林商量了一下，决定引入最简单的“5S”现场管理概念——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当然，不说那么复杂的词，就定几条实在规矩。

小林设计了几张简单的表格：《工具借用登记表》、《耗材领用记录》、《小额费用报销单》。又找来几个不同颜色的收纳箱，放在“能人工坊”，分别放常用工具、备用零件、耗材和个人物品。墙上贴了值日表，每天谁负责打扫卫生、检查门窗水电。

规矩定下来，我在周一的晨会上宣布，尽量说得轻松：“咱们现在人多了，事多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定几条小规矩，不是为了管着大家，是为了咱们自己方便，不抓瞎，不扯皮。工具用了放回原处，谁要用都知道在哪；东西领了签个字，月底咱们好对账；几块钱的交通费，填个单子，统一报销，不占大家便宜。值日轮流，地方干净，咱们干活也舒心不是？”

都是合情合理的规矩，大家听了都没意见。孙师傅说：“早该这样！我那套宝贝扳手，上次差点让学徒当公用的拿混了。”冯师傅也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小事理顺了，干大事才不慌。”

规矩执行的头两天有点别扭，但很快大家就习惯了。工具归位很快，耗材消耗一目了然，服务站里总是整洁有序。效率反而提升了。

月底盘账，各项数据稳步增长。“巷子深”因供应链初步优化和精品策略，毛利持续提升；冯师傅团队学校项目收入增加，学徒开始创造价值；管理成本因规范化和效率提升得到控制。发展基金的池子又深了一些。

在管理小组会议上，我提出了新的分配方案：在之前提高核心成员分成基数的基础上，从本月起，正式引入“项目奖金”制度。每个完成的商业项目或政府项目，在扣除成本、税收、计提发展基金后，净利润的百分之十五，作为项目团队的直接奖金，由项目负责人（如冯师傅）根据成员贡献分配。

同时，设立“师傅带徒津贴”。每位“核心导师”每成功带出一名通过考核的“认证技师”，一次性奖励两千元，从发展基金出。

方案一公布，冯师傅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王师傅、李师傅更是摩拳擦掌。这意味着，他们带徒弟不仅有长远的手艺传承，眼下就有实实在在的回报。而项目奖金，将直接激励团队去承接和完成更多、更好的项目。

“这个好！干得多，干得好，就拿得多！公平！”孙师傅首先赞成。

“是该让干活出力的，多得点。”钱阿姨和赵阿姨也点头。

新制度从下个月开始执行。我看到，不仅冯师傅他们，连小马、小郑那几个年轻人，眼神里都多了些不一样的光彩。那是对“多劳多得”的期待，也是对自身价值被认可的振奋。

晚上，我坐在新家的书桌前，复盘这个月。债务的阴影已经远去，生活不再是挣扎求存。服务站像一棵春末的树，枝叶在舒展，根系在向更深处探索。我们不再仅仅满足于“活下来”，而是在学习如何“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窗外传来邻家电视的声音和小孩的笑闹。这座城市依然庞大，但我不再感到疏离。我在这里有了事业，有了伙伴，有了一个虽然不大、但越来越像样的“据点”。妈昨天打电话，说爸用我多寄回去的钱，买了台新的洗衣机，老两口高兴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