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听见意映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很欢喜,原地转了一圈后蹲了下来,金色的眼睛眨了眨示意意映坐到它背上去。
相柳先跳到了毛球的背上,又把意映拽了上来。
毛球抖了抖羽毛,腾空飞起。
意映上次在高辛骑短毛鹰的经历,让意映心里落下了阴影,此刻的她不敢乱动,相柳看出意映的不自然,伸手将意映揽住,意映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驮着他们的毛球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动,忽然在空中转过头去偷看二人,又是一阵颠簸,慌乱中的意映下意识的抱住了相柳的腰。
相柳抬手在毛球脖颈处轻轻拍了拍,毛球不敢再乱动,规规矩矩地飞了起来。
毛球一路向北,来到西炎和高辛的边界,如今的季节西炎已经开始落雪,而这里夏日的余温还在,
宁静的小村庄里,大多数人已经睡去,相柳带着意映熟门熟路的找到村边的宅子,敲门后一个圆脸的坡脚老头慢慢走了出来。
老头带着浓重的高辛口音问两人,“你们知唔知这瓜怎么吃啊?”
相柳点点头,于是老头不再说话,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院子一角爬满了粗壮的藤蔓,藤蔓顺着墙根爬到了院子中间的树上,又拧成一团,在尾端结了一颗黄色的西瓜大小的怪瓜。
“你不会真的是大老远带我来别人家,就为了吃口瓜吧?”意映简直不可思议。
相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当然,你知道这瓜有多娇气么,没熟时是黄色,熟过了就变红,唯有恰好成熟时呈绿色,也只有这时的瓜才香甜可口,其他时候都极其苦涩。它虽然每月成熟一次,但这绿色的时期极短,必须守在树下,它一变绿就得立刻摘下,所以当地人叫它 “馋嘴瓜”,因为……只有嘴特别馋的人,才会费这个劲。”
意映抬头看着悬挂在两人头顶的瓜,这时的瓜还是黄色丝毫看不出半点要变绿的痕迹。
“馋嘴瓜不好卖所以没什么人种,这么多年我也只找到这一株。”
“你……这么闲么?”看着一脸虔诚的相柳,意映忍不住发问。
“别动,它要熟了!”
意映看到那瓜果然从瓜蒂开始一点点的变成了绿色,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意映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要准备些什么么?”意映问,
“张开嘴!”
“啊?……好。”
馋嘴瓜以极快的速度彻底变成了绿色,就在这一刻,相柳几步上前把瓜摘了下来,转身看到意映还听话地张着嘴,忍不住弯了嘴角,
走上前托住意映的下巴,手动把她的嘴合了起来。
“意映,你好傻啊。”
意映见此状况,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推开相柳后越想越生气,刚要发作,就听“咔嚓”一声,相柳直接徒手把瓜掰开了。
瞬间,一股清甜还带着些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相柳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银勺,连瓜带勺一并递给意映。
“喏,尝尝,这种新鲜的最好吃了。”
“哎呦,老夫咁多年嚟,总算等到会吃的行家啦,之前那些人都要用冰镇起来带走,简直是暴殄天物,等拿回去味道都变咗啦!”圆脸老头走上来,拍着大腿对相柳大声称赞。
“老伯,之前的那些卖家都是什么人啊?”意映心中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什么人都有喔,公子、小姐、商人、官员都有。”
“这些人都这么馋?眼巴巴地盯着一颗瓜?”
圆脸老头看了看两人,出于善良自以为是的打了个圆场,
“哎呀,你们都唔算嘴馋?!上一个人才馋,他记错时间了,一连守在这里好几个晚上,你们都知?啦,人一直抬头嘴就会不由自主地张开,我亲眼看见他至少食咗了三只蚊子……”
“好了,好了,这钱给你,我们走了。”
相柳掏出了递了几个玉币给圆脸老头,带着意映走出了宅子。
意映又默默吃了几口瓜,抬头问相柳,
“我听闻山间的蚊子最是肥大……吃起来是什么口感的?是肥是瘦? ”
“这瓜和前段时间防风寐定期给我送来的瓜是一种吧?……那老伯说的公子、小姐、商人都是你?是你摘走了瓜,用冰晶镇起来,再托防风寐送给我,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从海底出来的?”
见相柳始终不语,意映又道,
“这种瓜是一味十分罕见却又鸡肋的药材,叫灵犀瓜,凡在迷幻阵中吸入浊气、扰了心神,心神受扰或视听受阻者,咬上一口,清甜汁水入喉,可涤清瘴气,转瞬神清气爽么,但它仅能解这幻境瘴气一事,除此之外毫无他用,又难保存难采摘,实在算不上实用……”
意映语速渐缓,
“相柳,你……是不是去过黔山?进入过我的幻境?”
相柳还是不说话。
意映轻啧一下,再次开口,
“相柳,你是不是有八颗脑袋?”
相柳皱眉,“九颗。”
“洪江是你的义父?”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向意映。
“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相柳越发疑惑。
“我如果说错了你会反驳我,如果我说对了,你就会保持沉默。”
……
“你看,你又沉默,我又说对了。”
之后的日子就变得简单且快乐起来,
意映与相柳一路同行,索性褪去了身份束缚,彼此轮流当向导,在大街小巷间随性漫游。他们逛了各式新奇铺子,尝遍了意映早记下的所有风味馆子,还参加了几次人族、妖族的节日集会,
期间,相柳还想办法协助意映拿到了妖族举办的“不舔毛静立赛”的冠军。
一切都看似很好,可情绪是个很怪的东西,意映玩的越开心,心中的忧虑反倒越重。
就像偷来的快乐迟早会被发现,然后被迫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意映能感觉到相柳和他的心情是一致的。
几十天过去了,意映始终没能开口问相柳,问他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神农义军到底出了何事,还有他如今和王姬的关系……
意映不问相柳也不说两人非常默契,仿佛默认这是一个坏事的开关,一旦打开厄运就会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