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并不在意狗头面具人的区别对待,只笑嘻嘻地从女奴托盘中取了杯果酒,一边浅酌慢品,一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意映,
“怎么了?”意映被看的有些心虚。
“意映,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啊,赌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这还是那只双头狗开的。”
“二哥,你同我讲实话,你是不是来这里找事的?”
意映瞥见周围面色不善的狗头人,心头暗悔,她就不该来!可如今后悔已晚只能飞快扫过四周,默默盘算着万一动手,该从哪个门逃生。
“什么找事,找什么事?我是那么粗鲁的人么?我是来告诉你,这地方不是善地。你以后得少来,最好就干脆别来!”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意映立刻反驳,
“我看二哥对这里也熟得很,怕是没少来吧?”
“我来有什么稀奇?” 防风邶挑眉,语气理直气壮,“我本就是大荒出了名的浪荡子,没来过才奇怪。”
“啧啧…… 简直是强词夺理!” 意映轻轻抬了抬眼,剩下的话全凝在眼白里,懒得再说。
防风邶似乎觉得意映无语的样子很有趣,忍不住笑了笑,放缓语气,
“好了好了,咱们各让一步。这次就算了,往后我们俩都不来了,好不好?”
防风邶找女奴换了几枚筹码,拉着意映,挤到一张赌桌前。
这桌玩的是最简单的骰子游戏,规则只赌大小,可偏偏是这种简单直接的玩法,最容易挑动情绪,桌上的人个个玩的面红耳赤,喊注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得几乎要烧起来。
意映捂着耳朵,朝着防风邶耳边大声问道,
“二哥,你到底要干嘛?”
“来赌场还能干嘛?当然是赌钱啊!”
防风邶第一把便将所有筹码悉数押上。
说来也奇怪,无论他押大还是押小,每一把都能赢。赢来的筹码他从不细看清点,直接与本金堆在一处,下一局再一股脑全推出去。
没几把,筹码就像滚雪球似的,从最初的一小叠,渐渐堆成了小山,周围的赌徒见状都围过来看热闹,跟着防风邶下注,
防风邶也不藏私,笑呵呵地招呼每一个人,每次都第一个下注,带着大家一起赢钱,本就热闹的赌桌人越挤越多,
意映不愿和他们挤,默默地闪到了人群外,正好看到好几个戴狗头面具的人正默默围拢过来,意映只好传音给防风邶,
“二哥,差不多了,再这么赢下去,咱俩可走不出去了啊。”
防风邶看了一眼被挤出人群的意映,又瞥了眼身后骚动的狗头面具人,朝着意映处故意抬高了音量,
“瞎说什么?什么叫走不出去?开赌场的要是怕客人赢钱,干脆关门大吉算了!意映你要是累了,就坐这儿吃点果子。”
说着,他朝远处的女奴招了招手,女奴立刻端着一小盒瓜果快步过来。
此时,周围的赌徒早已把防风邶当成了“活祖宗”,见他接过瓜果要递给意映,众人忙在他身后齐齐让出一片空地,
意映也明白过来,防风邶这次就是来专门惹事的,于是不再阻拦,默默挪到防风邶身后坐下,吃起了小水果。
一边吃一边感叹,这地下赌场虽然环境差点儿,但瓜还挺甜。
“这次压大,全压!”防风邶再次压上了所有的筹码。
骰盅掀开,三颗骰子加起来是十八点大,周围又是一片欢呼。
带着面具的庄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招手让其他狗头面具人拿来了一批筹码,整理好后双倍推给了大家,
在意映默默啃掉半盘瓜的时候,已经升官了的庄头满头大汗的挤了过来,他用眼神在意映和防风邶两人中间抉择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意映。
庄头抽到意映耳边压低声音,“防风小姐,方不方便入内我们细谈一下。”
一直专注赌钱的防风邶,突然耳聪目明起来,没等意映回答,就斜着眼对着庄头笑道,
“不方便!我们和你谈不着,要谈也得把你们管事的叫来谈。”
“邶少爷,现在……管事的就是我啊。”
“敷衍我,是不是?再来、再来这次还是全压……”
“别别别……邶少爷,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庄头愁地一边搓耳朵,一边偷偷往后看。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走了上来,朝着意映和防风邶轻咳一声,
“这位贵客,我这里也是小本生意,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防风邶笑着将手中筹码往桌上一拍,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
围上来跟着防风邶下注的客人,低声抱怨了几句也慢慢散开了。
“那……这些筹码?”庄头凑上前,挤出笑脸问。
“都给我记到账上,认真记!要是记错了我会回来闹的哦。”防风邶友好地拽了拽庄头面具上的狗耳朵,站了起来。
庄头苦着脸看向山羊胡老人,老人叹口气,皱着脸胡乱点点头,
“记、记、都记给他记上!”
密室中,那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抬手抹去脸上幻化的伪装,露出的面容不出意外,正是离戎昶。
离戎昶看向意映,意映看向防风邶,防风邶又看向离戎昶,三人打着圈看了一轮,最终还是意映先打破了沉默,
“要是大家都没什么话聊了,不然咱们把赚的钱分一分,就各自散了吧。”
“意映,你……你能先出去一下么?”
离戎昶对着意映挤出一个笑脸,
“我不出去!想抛开我,你俩分钱,没门儿……”意映也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稳稳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意映清楚,二哥防风邶看着狐朋狗友不少,可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没几个,离戎昶算是其中一个。
这些年,防风邶没少吐槽离戎昶,张口闭口叫他 “蠢货”,还打趣他是 “涂山狐狸身边的胖土狗”,也常让意映离他远点。但嘴上虽不饶人,他和离戎昶却从没闹过什么真正的矛盾。
就连防风邶时不时来这家地下赌场 “打秋风”,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之间的分寸都把握的很好。
如今突然莫名其妙的杠了起来,意映自然心中忐忑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