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和离戎昶还没来的及出手,在一边呆愣的如月突然双目圆睁,攥着拳头冲了上去,和萧娘扭打在了一起。
“他是你亲生的儿子,现在人都没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这个杂种才不是我的儿子,他和他父亲一样是抛弃我的负心郎!如月,我可不像你一样自甘下贱,无论男人做了什么都会原谅,都可以接受,我不可以!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亲手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杀了!”
“都给我住手!”
离戎昶怒喝一声,快步冲上前,双手猛地攥住两人的后领,硬生生将纠缠的两人扯开,两人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算分开。
甩开两人的手,离戎昶的目光瞬间转向萧娘,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现在张阿陶和小勇都已经死了,你应该开心了啊,还在这里鬼叫什么?”
“死了?对!他们死了,我自然开心……”
她那张山魈脸上,依旧带着怪异的笑容,可那对原本该透着凶戾的眼底,却反常地蒙了层薄薄的水光,
“你简直是个畜生!”如月听完萧娘的话,又忍不住怒骂道,
“畜生?呵呵,难道你不是么?”萧娘眼珠一转看向如月,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我……”如月一时语结。
“如月啊,如月,你不是向来眼高于顶,觉得自己处处都比我强么?”
萧娘声音陡然拔高,又将矛头转向如月,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是,西灵山的猴王喜欢你,猴王的弟弟也喜欢你,可到头来呢?你落着什么好了?还不是跟我一样,被那些男人像扔垃圾似的丢了。”
“不是!” 如月也猛地提高了声音,
“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破霄!而且,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会抛下我!”
说到这里,如月的声音稍稍放缓,眼底却泛起了坚定温暖的光,
“破霄早就和我说好,等他在外打拼出一番天地,平定一处江山,就回来接我和孩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过上好日子了……”
“相不相信,你又能怎样?他们还不是会抛弃你,让你沦为大家眼中的笑柄。”
萧娘顿了一下,又冷笑道,
“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西灵山猴王封你为妃,给你旁人没有的尊荣,你却背着他私通,还拿假血脉糊弄他!你这般又贪又骗,既对不起猴王的信任,更对不起破霄猴王的情意……
“你……你胡说!”如月明显不擅长吵架,只说了几句话,就憋的面红耳赤,泫然欲泣。
萧娘见如月的样子,更是得意起来。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就是个祸害人的毒妇!你这般贪慕虚荣、不知廉耻……他们抛弃你,就是因为你不配!落得这般下场就是你活该!”
“都给我闭嘴吧!告诉我,现在怎么才能出去!”
意映冲上前,一脚踹翻木桶,怒喝一声,萧娘和如月才突然停下了争吵。
明明是两个昔日旧友的翻旧账拆老底,可意映却觉得自己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她知道着可能是受那盏妖灯都影响,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意映,你没事吧?”离戎昶察觉到了意映的异常,走上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意映摇摇头……
就在这时,羊角宫灯再次发出诡异的褐色光芒,意映感觉到周边的景色飞快闪退,连带着她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抽离,思维渐渐变得一片混乱,
恍惚间,意映发现自己出现在青丘涂山氏的祠堂里,无数她看不清脸的人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意映知道他们是谁,更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滇儿的事已经暴露了,自己现在是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面前之人的每张脸,每一副表情 ……意映都记得清清楚楚,
涂山长老满脸恼怒,父亲眼中满是愤恨,涂山璟则是是难掩的庆幸,还掺着些许欣喜,唯有涂山篌,始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可无论几人的神情、状态、目的有何不同,他们的目的却出奇地一致,
所有人都想让防风意映死!
祠堂里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晃了晃,木柱上的雕花、供桌上的牌位瞬间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变形,连烛火的光影都拉成了歪斜的残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切便彻底换了模样 ,方才肃穆的涂山氏祠堂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直坠而下的陡峭悬崖,
意映察觉到双臂传来一阵剧痛,她才惊觉自己正双手死死扒着崖边,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这时,意映心底突然传来无数个冰冷的声音,一遍遍劝她放手,
“没有人希望你活着。”
“别撑了……死亡才是你最好的归路。”
这些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飘散在四周,几乎要将意映的意志彻底拖入深渊。
可就在意映快要妥协时,潜意识里却有个更坚定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不能放弃!你会挺过去的!这世上还有人在等你,你不能就这么认输。”
那念头像簇微弱却顽固的火苗,死死撑着意映的心神,
可是,这个一直在等她的“人”是谁啊?
“防风小姐?”
身着蓝袍的男子缓步走出,立于崖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崖下的意映。
“涂山篌?快!拉我上去!” 意映急切呼救,指尖几乎要抓不住崖边的碎石。
可蓝袍男子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语气里满是嘲讽,
“防风意映,你在璟失踪的第一年就和我开始私下来往,这般难耐寂寞、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凭什么要救你?更何况,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
意映盯着涂山篌,脑中闪过一丝的清明,她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牙关却像被灌了铅般笨重,喉咙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涂山篌眼中的寒意越积越深。
“防风意映,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可太开心了,毕竟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安稳稳的做涂山大公子。”
他顿了顿,字字如刀,
“所以,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