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上学了,秦育良用摩托车把安雪捎到学校的门口。又把安雪从摩托车上抱下来,让她站好后,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看着安雪的眼睛问道:“雪儿,你决定好上几年级了吗?我觉得你这个年龄应该是二年级。”
安雪却摇摇头:“秦爸爸,我想快点长大,长大后,我可以去找影子哥哥和小胖子。看看他们什么样了。”
秦育良听了,喉结滚动了好几次,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想:“浩夜,你还真是莫名其妙的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呢?”
秦育良与安雪因为上几年级的事,两人商量了好几回。秦育良怕安雪跳级上学,学不明白小学基础课程,成了“跟级跑。”
安雪则认为自己会很努力的去学习,她会把控好学习的节奏,把各科功课学好。
秦育良感觉他的雪儿有些超强,也就不再过分强调了。看着安雪的一脸认真劲,他应允了。
秦育良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安雪的小手,往四年级的办公室走去。
他特别想给安雪找个合适的老师,只因安雪患有哮喘,还有点抑郁症。这一点让他很难放心。
秦育良拉着安雪穿行在走廊里,他们在寻找四年级的办公室。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终于在一个紫红色的门框边缘上,看到了一个做工粗糟木制吊牌,上面写着四年级语文组。
他拉着安雪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位老师,这把秦育良弄得尴尬了。
他太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对医院的流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要让他讲一讲,他也能如数家珍。可到学校送孩子上学,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秦育良个子又大,人又长的耐看,别看他已经奔五了,脸上仍是近四十的样子。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外表下,现在倒显出丝丝慌乱。
七八个语文老师见了,都站了起来,一个年龄稍大,看上去已超过五十的女老师说道:“请问,您有事吗?我能帮到您吗?”
秦育良抬起头,手里却紧紧攥着安雪的小手,生怕一松手安雪就被人领走了一样。
低声回答到:“我是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我是来给我女儿报名的,不知道在哪里报名”。
女老师:“这是第二学期了,应该是报到才对,怎么会是来报名的,您是刚刚给女儿转学过来吗?
秦育良连忙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这一系列操作把女老师弄傻了,喑想,什么情况,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莫不是是个哑巴。
又一个男老师张口道:“这不是医院的秦主任吗?年前我还陪我妈在您那做了胆囊手术,您今天来有事吗?”
秦育良听了这话,才定下心神的问道:“我是来给女儿报名的,却找不到地方,请各位帮个忙,看看怎么办?”
男老师,思考状。女老师心想:“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育良主任,只闻其声,未见其表。这和坊间传闻还真是一样的能力强,人又好。”
秦育良的话问出后,又是一阵沉默。
女老师想了一会:“孩子现在报名,要先找校长鉴字同意才能入校。然后再找教导主任分配班级,这是必经的流程。”
秦育良动了动嘴,又合上,看了一眼手里牵着的安雪:“雪儿,我们去找校长去。”
安雪点点头,被秦育良牵着手,和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说了再见。就往校长室走去。
四年级语文组办公室里,眼镜男老师:“听说秦育良是个单身贵族,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小孩子长得蛮可爱,蛮漂亮的,我都喜欢上了,做我的学生多好!”
又一个三十左右,稍微有点发福的女老师说道:“这孩子好看是好看,但眼神有点躲闪,应该是胆子特别小的人,易让人担责任。”
一个穿着蓝中山装的男老师说道:“小女孩,看上去很小,满机灵的,有八岁么,要上四年级?开什么玩笑。这十一岁的都教不会,我头都是大的。”
这个穿中山装的男老师一下子提醒了另外几个老师,仿佛是闲着没事干,打开了谈话的缺口,几人开小会一样的议论开了。
另一个女老师,年纪二十几岁的样子,盘着丸着头,活力满满,声音也很高:“我看那小丫头聪明伶俐的很,别说读四年级,现在读六年级我都信。”
另外几个老师齐刷刷的把眼睛都转了过来,看怪物一样盯着这个女老师。
“小曹,你怎么会这么信誓旦旦,又怎么看出来小女孩能上六年级,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看样子连八周岁都不到吧!”秦育良进门时的第一个女老师说道。
几个老师又声调一致:“是呀,是呀!小曹,你从哪看出来的?”
小曹老师想了想:“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那孩子给人一种超凡脱俗,聪慧灵动感。有种学啥啥会,干啥啥对的样子。”
其余几个老师惊的声高八度:“直觉。”
其中的中山装老师:“我的妈呀!小曹,你这直觉要应验了,我用倒立走都能走回家。”
这话惹得在场几个老师皆哈哈大笑起来。
秦育良一直攥着安雪的小手,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
秦育良推开门,拉着安雪走了进去。
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肥胖男人,坐在旋转的办公椅里,手里拿着报纸,连眼皮都没抬。
秦育良:“校长好,我是来找您商量点事的。”
秦育良此时此刻的样子,是虔诚中有几分卑微,把自身放得很低,这就是一个老父亲为儿女,祈福前途命运的一种姿态吧。”
胖校长:“有什么事,可找候主任去谈,我没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琐碎之事。”
秦育良很固执也很耿直:“校长好,校长好,我刚刚从四年级老师办公室出来,老师们说……”
秦育良话还没说完,胖校便不耐烦的打断:“你是听几个老师的还是听我的,我叫你去找候主任,就去找吗?在我这没完没了干嘛。”
秦育良听了,也把愤怒之情激发出来了,心想:“这是什么人呐,做为一校之长,如此无礼的对待家长,这是谁给他的权利。
“为人师表,无尚光荣”八个大字,还在头顶上悬着,作为一校之长,人怎么可以这样”。
秦育良一下子身体站的笔直,人也精神蓬勃,声音也提高了。
“我尊重您为一校之长,在此位置应该以身作则,更该在其位,谋其政,对吗?”
秦育良从医这么多年,性格使然,本来就是竹筒倒豆子的人,有话装不住,也从来不对别人玩心机。
胖校长被秦育良的话惊到了,终于抬起头,望向门口。使劲的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瞬间清醒一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老秦,怎么是你。”
秦育良此刻也是努力了半天,才认出此人:“刘兆龙,你现在是县二小的小学校长。”
刘兆龙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我在这个位置上小十四年了,雷打不动。”
“难怪,都快当成黑山老妖了,这一亩三分地的大家长,官不大,官架子不小。这都吃的肥脑油肠了,不知道一手术刀下去,能刮出多少民脂民膏来。”
“老秦,快过来,坐坐坐,请也请不到的大神,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秦育良:“东风,东风,不是有一首诗吗?借用一下,“相见实难别易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刘兆龙嘿嘿嘿的干笑到:“老秦,你这首诗现在用到这,就成了一首讽喻诗。你在讥讽我”。
秦育良:“岂敢,岂敢,我就为女儿来上个学,进得你的门,见了你的人。可你头不抬头,眼皮不抬眼皮。上嘴唇碰着下嘴唇,找候主任没听到吗?”
“我听是听到了,可您这庙门的门槛太高,平常之人难进,所以拜不到真佛。”
刘兆龙不由得一下子老脸通红,愈发油光满面了。嘴巴也有点打结:“老秦,老秦,请高抬贵口,你来了是为了什么事。我马上办,马上办。”
秦育良旧事重提:“我给女儿来报个名,上学。也无别事,可进到你的办公室,才发现你频频往外赶人。是何意,我很好奇。”
今天的秦育良是铁了心要钻牛角尖了,这样一来,把刘兆龙逼上了死角一样。变成了哑巴。
他似乎是在找应对之法:“老秦,老秦,先坐先坐。我沏壶茶,咱们聊聊,多年未见了。”
秦育良:“在我面前,你还想聊吗?”
秦育良的气势有点咄咄逼人。刘兆龙感觉背脊一寒:“老秦,咱别这样,有话好说。我把这几年做过的事向你汇报一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育良:“难道说,我还不是眼见为实了。”
刘兆龙额头上,一下子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然后找出茶叶罐,去内间煮茶了。
一边的安雪看到这样的秦育良和刘校长的对话,心中感觉有点怕怕的,他们好像要吵架。
于是安雪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秦育良的衣角,示意他带她离开。
秦育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安雪的心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安雪温柔的秀发说道:“没事的,秦爸爸也想同刘校长聊聊过去,忆苦思甜一下,人最好是别忘了本。”
秦育良的说话声音很大,一点也没有避讳刘兆龙的意思。
里间煮茶的刘兆龙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秦育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这死心眼,一点变化也没有。还真是叫人捉急呢?”
刘兆龙煮一壶茶的时间,大脑运行速度超快,堪比计算机了。这一会功夫,不知道会累死多少脑细胞了。
茶煮好了,刘兆龙端着煮好的茶和茶具走了出来,来到沙发前,把茶具放在茶几上,再次请秦育良和安雪落座。
秦育良这次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c位上,把安雪抱在自己旁边坐定。
刘兆龙只好挨着安雪坐下来,摆开茶具,手持茶壶,给秦育良和安雪各倒了一杯。
茶汤一离开茶壶,那本是一缕茶香,顷刻间满屋飘香,碧绿色的液体在茶杯中欢快的跳跃着。旋出一个小窝?
刘兆龙:“老秦,小姑娘请喝茶。”
秦育良接过茶杯,上下唇一动,抿了一口,连连赞道:“好茶,好茶。洞庭帝了春长恨,两千年来茶更香”。
刘兆龙:“老秦,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的诗情画意。”
秦育良笑了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辈子是放不下了。”
这话仍是带着讽刺意味,刘兆龙心里是一清二楚,又不敢反驳,硬着头皮道:“老秦,咱有话好好说,好吗?你这阴阳怪气劲我实在招架不住了。”
秦育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刘兆龙:“老秦,别这么说,再说下去,我更的羞愧难当。”
秦育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说道:“过去的就别提了,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女儿小雪入学,听说得校长鉴名,才能有效。”
刘兆龙急忙道:“是是是,我来鉴。”
秦育良:“好!但是,雪儿已停课半年了,她以前是上二年级,这次直接上四年级,可以吗?”
听完这话,刘兆龙愣住了:“老秦,我没听错吧!你让这孩子三连跳。目测,她还不到十岁吧”!
秦育良:“她刚刚九岁。”
刘兆龙吃惊的,忽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老秦,你在开国际玩笑吗?让九岁的孩子上四年级,这怎么可能?你让我刷新认知吗?”
秦育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女儿就有这能力,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刘兆龙狐疑的盯着秦育良的眼睛看了半天,那里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讲话的这个人,不是这个秦育良说的一样。”
刘兆龙:“你老秦说的话,我敢不信吗?从小到大,你吐个唾沫都是钉,我哪里有反驳的机会啊!”
秦育良:“别把自己说的和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你要是走得正,行的端,用怕别人的冷言冷语么”。
刘兆龙听的低下了头,没有再抬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