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黄小兰推说要休息,独自转身上了楼。
一进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的钱包,盘腿坐在地毯上,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几张百元钞票,几张十元纸币,还有一把零零散散的硬币。
她认认真真地数了三遍,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803.6元
她盯着那堆钱发呆,怎么这么穷?甚至还有一毛钱的尾数?
虽然现在最便宜的猪肉才三到五元一斤,章州的人均工资也就四五百,这八百多块确实相当于普通大人两个月的收入了。
她仔细回想,这些钱有的是上次学校发的奖金没用完的,有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平时塞给她的。
掐指一算,确实都是自己一笔笔花出去的。
最后那一毛钱,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零食掉进去的。
环顾四周,身上穿的衣服、脚上踩的鞋子,全是秦书文最近安排人置办的,平时出门花钱,不是林薇就是马叔付账。
这么一算,来京都之后几乎没动过自己的钱,但同样也没有任何进账。
而父亲临走时给的钱,都被她偷偷塞回去了。
黄小兰突然感到一阵焦虑——没钱就没底气,这简直是现代人的通病。
在这个没有信用卡、没有花呗的年代,连借钱都不容易。
她用纸把钱包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这才起身下楼。
走到客厅,却发现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秦书文独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黄小兰走到秦书文面前,欲言又止。
秦书文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走吧。”
黄小兰愣住了:“啊?”
秦书文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淡定地说:“你下来不就是想去看看那个跳楼的人吗?”
黄小兰一怔,点了点头:“对的。”虽然她原本只是想先把钱交出去,根本没指望真能去医院探望。
秦书文瞥了眼她身上的包,移开视线:“收拾好就出发。”
黄小兰疑惑地问:“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去。”
秦书文见她误会,郑重解释道:“平安同志,我们从来不会限制您的活动,只是需要您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提前做好安排。”
黄小兰感动得几乎要落泪:“秦秘书,谢谢你。”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像笼中鸟一样,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要被困在这个圈子里一辈子了。
准备好后,两人一同出发。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黄小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终于忍不住开口:
“秦哥,刘叔呢?”
秦书文从副驾驶的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始叫哥了,知道她是没话找话。
语气平静:“他出去了,工作上的事。跳楼的人生病了,癌症。”
“癌……癌症?”黄小兰愣住了,低落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住院的怎么可能不生病,但只要缺钱,她总能想出办法帮忙。
“晚期。”秦书文简短地补充,“已经扩散了。”他不想让她觉得这是小事。
黄小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算这样,也不该选择这条路啊……”黄小兰犹豫着开口。
秦书文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农村的……”
黄小兰瞬间明白了。
其实他还算幸运的,起码能在首都看病,这里有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想想她以前见过的农村老人,哪个不是硬扛?
死了也不会去想原因,只会怪自己命不好。
吃药也只认得止痛散,所以农村卖得最好的药就是止痛散。
秦书文的语气依然平静:“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黄小兰低下头,想到包里的八百块钱,虽然杯水车薪,但希望多少能有点用。
她突然感到肩头沉重:“什么时候才能有科学突破……”
秦书文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黄小兰低头,暗含愧疚,她没这么高尚:“但是还是太慢了。”
秦书文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家老爷子以前闲聊时说,他小时候看到有人活活痛死,医生也找不出原因。而现在,人们照得起X光、心电图,做得起手术。所以科学一直在发展。”
黄小兰心不在焉地点头。
秦书文继续说道:“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安宁疗护团队,费用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
黄小兰这才松了口气:“这样的救助有用吗?”
秦书文解释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黄小兰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医院大楼,突然觉得那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秦书文率先下车,为黄小兰拉开车门。
“就是这里了。”他抬头望向高耸的住院大楼。
黄小兰跟着下车,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如果你问哪里最热闹,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医院永远是人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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