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墙 第194章 求情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又道：“等过几日去给皇后请安，我倒要让那些盯着我位份的人看看，本宫如今有龙凤胎傍身，就算是皇后，也得给我几分体面。到时候我穿着新制的云锦袄裙，看谁还敢忤逆我。”

青絮见她气顺了些，赶紧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娘娘说的是。您如今正是风光的时候，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气着自己。尝尝这葡萄？瞧着就甜。”

瑾昭仪张嘴咬了，汁水在嘴里炸开，甜意漫开，可心里那点因“皇后”而起的不快，还是没彻底散去。

她瞥了眼那盘水灵的蜜瓜，指尖在榻沿上重重一按，语气里满是骄纵的不满：“本宫诞下龙凤胎，还比不上她一个仗着青梅竹马情分的。”

青絮连忙上前打圆场：“陛下与皇后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面上多顾着些也是常情。”

瑾昭仪伸手拨弄着腕上的手镯，冷笑道：“情分？呵。”

她越说越不服气，眼底闪过一丝嫉妒：“我可听说了，前日表哥还陪着皇后去御花园遛弯，就为了让皇后给嫡子晒晒太阳。哼，这般黏着皇后，倒像是忘了宫里还有我。”

青絮心里一紧，连忙道：“娘娘，陛下与皇后的情分虽深，可您有龙凤胎傍身，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陛下怎会忘了您？您刚出月子，身子要紧，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动气。”

……

青絮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哄好的。

夜间的时候，皇帝倒是来了瑾昭仪这，没让人传话。

姜止樾踏进殿时，瑾昭仪正歪在软榻上逗弄三公主，见他进来，忙笑着起身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亲昵：“表哥怎么来了？也没让人提前通传，臣妾好吩咐小厨房再添两道您爱吃的菜。”

姜止樾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动作温和却保持着分寸，随即在榻上坐下，目光先落在摇篮里熟睡的五皇子身上，又转向三公主，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小手，语气放软了些：“刚忙完乾清宫的事，过来看看孩子们。不必添菜，方才用过了。”

瑾昭仪挨着他坐下，亲手为他倒了杯温热的雨前茶，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今日沅姐儿醒着的时候，竟会对着臣妾笑了，延哥儿虽闹些，可奶娘说他劲大，将来定是个壮实的。臣妾还让人给孩子们做了两身小袄，用的是最软的云丝棉，您瞧瞧？”

她说着就要去拿，姜止樾却抬手拦下，语气带着几分体恤：“不必麻烦，你刚出月子，身子还虚，坐着歇会儿就好。孩子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气色确实比月子里好了些，又补充道，“往后若缺什么，直接让人去乾清宫说，别自己硬撑。”

这话虽平淡，却带着几分关照，瑾昭仪心里暖了暖，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是瑾昭仪说孩子的日常，姜止樾偶尔会问两句，虽不算热络，却也没冷着场子，殿内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倒有几分难得的平和。

夜深些时，宫女们铺好床榻，姜止樾竟没提走的事，只靠在软枕上翻了两页书。

瑾昭仪心里一喜，却没敢表现得太过急切，只坐在一旁陪着，指尖反复摩挲着帕子，心里的念头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轻声开口：“表哥，千晗有件事，想跟表哥求个情。”

姜止樾放下书卷，抬眸看向她，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耐心：“何事？你说。”

瑾昭仪垂下眼睑，声音放得柔缓，带着几分委屈：“臣妾自入宫，已有两年没见过母亲了。上次有了身孕也只是祖母进宫，如今刚生了沅姐儿和延哥儿，夜里总想起从前在家时，母亲守着臣妾做针线的样子……想请表哥开恩，让母亲进宫来探望一次，哪怕只待半日，让她看看外孙外孙女，臣妾心里也能踏实些。”

她说着抬头，眼底泛着浅淡的水光，“母亲去年生了场病，身子一直没好利索，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姜止樾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叩着书页。他对瑾昭仪本无男女之情，可毕竟是表亲，又诞下了龙凤胎，明面上的体面和关照不能少。

如今她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若是拒绝，反倒显得他薄情，落人口实。

他放缓了语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帖：“后宫虽有规矩，可你刚生了孩子，思亲也是人之常情。明日让青絮递牌子去凤仪宫，就说是朕的意思，让皇后安排你母亲入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让你母亲住上一日，好好跟你说说话，也多看看孩子们，不必急着出宫。”

瑾昭仪没想到他不仅答应得痛快，还允了母亲留宿，惊喜得眼睛都亮了，连忙起身福了福，语气带着真切的感激：“多谢表哥！臣妾都听表哥的，明日一早就让人去递牌子！”

她想帮他整理一下榻边的书卷，姜止樾却顺势接过，动作自然地放在一旁，没让她多费心。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姜止樾走进内室掀开被子躺下，侧身时虽没对着她，却也没刻意背过身，语气里带着几分寻常的关照，“你刚出月子，夜里若醒了，让宫女伺候着，别自己起身。”

瑾昭仪心里一暖，轻手轻脚地躺到另一侧，小声应道：“臣妾知道了，表哥也早些歇息。”

帐幔落下，烛火被宫女悄悄吹灭。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殿外的青絮听到里面没了动静，悄悄退到偏殿，心里却有几分嘀咕：皇后娘娘向来重规矩，且与陛下情分深厚，虽说是陛下的意思，可瑾昭仪这般求陛下让母亲入宫，皇后娘娘那边，怕是还要费些口舌才能过关。

——

次日清晨，青絮捧着鎏金镶玉的牌子到凤仪宫时，梅心正站在廊下清点新贡的牡丹瓷瓶，见了她便笑着迎上来：“皇后娘娘一早听小太监说了，特意让你直接进殿，不必在外头候着。”

锦姝刚看完太医院呈来的宸哥儿健康脉案，见青絮进来，便放下朱笔，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脉案纸，语气温和：“瑾昭仪刚出月子，惦记母亲是常理，这牌子本宫准了。”

她示意一旁的秋竹接过牌子，又道，“你家主子生了龙凤胎，身子还虚，她母亲入宫后，让御膳房多备些当归黄芪炖鸡汤，再做些软糯的莲子糕。”

青絮没想到皇后这般周到，连忙躬身谢恩：“谢娘娘体恤。奴婢回去定把娘娘的话一字不差传给主子。”

“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锦姝端起秋竹刚续的雨前茶，目光落在殿外的天空上，语气愈发平和，“瑾昭仪是太后亲侄女，又为皇家添了子嗣，这点体面该给。你回去说，明日她母亲从西华门入宫即可，本宫已让人跟宫门侍卫打过招呼，不必查勘耽误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