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林晚伤势尽复,甚至因祸得福,在那枚“蕴灵丹”的磅礴药力与心火暖流的共同淬炼下,修为稳固在了炼气四层巅峰,距离五层仅一步之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外门青衫,手握那枚云纹玉牌,怀着几分忐忑与更多的好奇,踏上了通往内门的山路。
与外门区域的喧嚣、质朴不同,一踏入内门地界,周遭的灵气瞬间浓郁了数倍,吸上一口都觉神清气爽。云雾缭绕间,亭台楼阁若隐若现,飞瀑流泉点缀山间,偶有仙鹤清唳,灵兽奔走,一派仙家气象。往来弟子气息沉凝,步伐从容,最低也是炼气后期,筑基修士亦不罕见。
林晚依照路引,穿过几重阵法禁制,终于来到一处被柔和云雾笼罩的山坪之前。山坪入口处,一块天然青石上,以遒劲笔力刻着三个字——流云坪。
尚未踏入,一股令人心静神宁的道韵便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将玉牌示于守坪的弟子。那弟子查验过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未多言,恭敬地让开道路。
踏入流云坪,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坪内并不广阔,却布置得极为雅致清幽。几间竹庐临崖而建,四周古松苍劲,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馨香。崖边云海翻腾,日光透过云隙,洒下道道金辉。
一名身着朴素葛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立于崖边,俯瞰云海。虽未散发任何迫人气息,但林晚能感觉到,周遭的天地灵气似乎都在随着老者的呼吸而微微律动。
正是传功长老——玄云子!
林晚不敢怠慢,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恭敬:“外门弟子林晚,奉秦铭师兄之命,前来拜见玄云长老。”
玄云子缓缓转过身,目光平和地落在林晚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林晚只觉得周身一紧,识海中的心灯虚影微微摇曳,那缕暖流也自行加速运转起来,似乎在抵御着某种无形的探查。他心中凛然,知道在这等人物面前,任何秘密都难以完全隐藏,只能紧守心神,竭力保持平静。
玄云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尤其是在他眉心位置若有若无地扫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与复杂。他并未点破,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温和:“不必多礼。你于外门大比中的表现,秦铭已向我禀明。以炼气四层之修为,能洞察韩枫‘云龙一现’之力场节点,殊为不易。”
“长老谬赞,弟子只是侥幸。”林晚垂首道。
“侥幸?”玄云子拂尘轻扫,淡然一笑,“修仙之路,机缘、悟性、心志,缺一不可。你能于生死关头抓住那一线生机,便是你的本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林晚,你可知,我为何唤你来此?”
林晚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恭敬道:“弟子不知,请长老明示。”
玄云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崖外翻涌的云海,问道:“你看这云,聚散无常,变幻莫测,何为真?何为幻?”
林晚闻言,福至心灵,脑海中“破妄”意蕴自然流转,他望着云海,沉吟片刻,道:“云聚是景,云散亦是景。聚散皆由心生,心动则云动,心静则云真。弟子以为,不被表象所惑,直见其‘存在’之本源,方为真。”
此言一出,玄云子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轻叹:“好一个‘直见其存在之本源’!此言暗合‘破妄’真意,非大智慧、大机缘者不能悟也!”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晚,不再绕圈子:“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亦有那缕……不灭火种的气息。”
林晚身躯猛地一震,豁然抬头,看向玄云子。他没想到,这位长老竟如此直接地点破!
玄云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感伤:“陈恪师侄……是老夫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肩负重任,亦是看着他……舍身取义。他魂寄于印,心火未绝,此事宗门高层皆知。只是没想到,这缕希望之火,竟会落在你的身上。”
他目光慈和地看着林晚:“孩子,不必害怕,更不必隐瞒。你能得此传承,是机缘,亦是责任。陈恪之路,艰辛无比,你可知晓?”
林晚见玄云子言辞恳切,心中戒备稍减,他深吸一口气,重重跪下:“弟子知晓!弟子蒙陈恪长老遗泽,得承心火,自知才疏学浅,然守护心灯、传承破妄之志,绝不敢忘!纵前路千难万险,弟子亦愿持火前行,百死不悔!”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玄云子看着他眼中那簇与陈恪一般无二的坚定火焰,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虚扶一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林晚托起。
“好,好一个‘持火前行,百死不悔’!”玄云子正色道,“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云子座下记名弟子,暂居流云坪修行。外门诸事,自会有人替你打理。”
记名弟子!暂居流云坪!
这可是无数内门弟子都求之不得的机缘!意味着他将得到元婴长老的亲自指点,享有内门顶尖的修炼资源!
林晚心中激动,再次拜谢:“多谢师尊!”
“先别急着谢。”玄云子神色转为严肃,“你身负心火之事,干系重大,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即便在内门,也需谨言慎行。平日修行,仍以《青云诀》为主,夯实根基。至于心火之妙用与破妄真意,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老夫会从旁引导。”
“弟子明白!”林晚郑重应下。
“此外,”玄云子目光望向主峰方向,“那方古印,你若有暇,可常去感悟。你与它之间,自有因果。或许……你的成长,亦是唤醒他的一味良药。”
林晚心神再次震动,重重颔首。
玄云子交代完毕,便指派一名道童引林晚去往安排好的竹庐歇息。
站在属于自己的竹庐前,看着崖外云卷云舒,感受着体内那缕与古印隐隐共鸣的心火,林晚知道,他的人生,从此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挣扎于外门底层、籍籍无名的林晚。
他是心火传人,是玄云长老记名弟子,是承载着陈恪遗志与宗门希望的……星火。
前路依旧漫漫,但光芒已现。
他推开竹庐的门,步伐坚定地走了进去。